第0735章 旁觀者清小指頭

　　“我們的魔山大人什麽時候能回來？”地下房間裏，小指頭壹身筆挺的黑色禮服，面帶標誌性的促狹笑意。
　　他在問為詹姆和安蓋驗傷的道爾蒂·昆蒂娜夫人。
　　詹姆躺在床上，左臂傷已經包紮好。繃帶纏了他整個的上半身。不過壹天壹夜，他的胡須看起來更濃更密了，眼睛裏的血絲明顯。
　　安蓋在另外壹張床上，右小腿從膝蓋下被冰蛛劃斷，斷腿包紮著，沒有壹點血液滲出來。
　　詹姆和安蓋都是重傷，但短短的時間裏，傷口愈合的程度驚人，雖然失血過多，但道爾蒂夫人親自治療後，兩人的氣色看起來並不虛弱。
　　這得益於血巫道爾蒂·昆蒂娜的醫術和巫術，還有貝勒大聖堂數百修士的咒語加持。修士們的醫療本事和道爾蒂夫人壹樣，止血治傷的效果驚人的明顯。
　　魔法復蘇，巨龍歸來，曾經失效的咒語壹壹恢復了魔力。
　　道爾蒂夫人對小指頭的問話聽而不聞。
　　“小指頭，妳就不能去地面做事務調度？”詹姆冷冷說道。他的胡須和亂發令他看起來像個野人，他的口吻也失去了貴族的禮儀。
　　“詹姆爵士請放心，我已經安排好壹切，每壹項事務，都有專門的騎士負責。”小指頭輕松笑道，“魔山大人令我主管聯軍的事務，我雖然不在地面，但卻壹點都沒有失職。並非沖鋒在最前面打仗的將軍才是真的將軍，也有將軍在隊伍的最後面。妳的父親泰溫·蘭尼斯特公爵就最喜歡站在隊伍的最後面指揮軍團作戰，泰溫公爵大人可是我心中最光輝的榜樣，我對他永遠懷著深深的敬意。”
　　小指頭培提爾·貝裏席右手撫胸，對詹姆微微鞠躬，以表示對泰溫公爵的敬意。
　　這多少帶著諷刺的意味。
　　道爾蒂·昆蒂娜夫人為詹姆解下繃帶查看傷口：“沒有發炎，詹姆爵士。傷口恢復得很好，要不了幾天，妳的傷口表面就會完全結疤。”
　　“謝謝夫人。”詹姆說道。
　　“詹姆爵士，妳需要剃掉胡須嗎？妳的頭發也該洗壹洗了。”小指頭微笑。
　　詹姆的目光投向了墻壁上的某壹處，懶得回應小指頭的話。小指頭並不在意詹姆的傲慢：“安蓋將軍，妳感覺如何？”
　　“傷口發熱。”安蓋說道。
　　“妳真了不起，射殺了兩只冰蛛。”
　　“壹只，另外壹只是朱莉·克裏岡射殺的，她是克裏岡家族真正的勇士。”
　　“她還是魔山的養女，長女。嘿嘿，對魔山大人最忠誠的人，我認為沒有誰能超過朱莉·克裏岡，她對魔山大人的忠誠和愛戴與所有人都不同。但是……”小指頭目光閃爍，“道爾蒂夫人，布蘭是綠先知，他應該知道坐在輪椅上面對壹只或者是兩只冰蛛的攻擊，基本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嘿嘿，短弩近距離射擊冰蛛，在冰蛛舉起腿刀攻擊的時候，任何壹個北境的勇士的短弩都能射中冰蛛吧。”
　　“小指頭，妳想說什麽？布蘭·史塔克故意讓冰蛛殺死了朱莉？”詹姆臉上壹點笑意都沒有地笑道。
　　“小指頭，我們在商量戰術的時候，是朱莉主動要求扮作布蘭的。”安蓋沈聲說道，“朱莉面對任何敵人，她從來都是無所畏懼。”
　　“我知道，朱莉是壹個真正的勇士，她出身貧賤，是魔山的第壹個養子，她也不可能為她的父親丟臉……但布蘭完全可以讓另外的壹個人代替朱莉，難道不是嗎？”小指頭的促狹笑意更濃了，“魔山大人回來，得知他的大女兒戰死，心情壹定不會好……不過戰鬥就會死人……這就是戰爭的殘酷……但如果我是布蘭，我壹定不會讓朱莉扮作我……壹定不會……”
　　“小指頭，我覺得妳應該去城墻上。”詹姆冷冷說道，“妳口舌如此鋒利，不去說死幾個異鬼，實在可惜。”
　　道爾蒂·昆蒂娜夫人輕按詹姆的肩膀，讓詹姆躺下。她來到安蓋面前，為安蓋復查傷口。
　　“沒有發炎。但切口是冰蛛的腿刀造成，妳傷口的肌肉和骨頭都已經被寒冷凍傷，安蓋，妳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恢復。”
　　“我今後還能騎馬嗎？”
　　“騎馬射箭，每壹樣都難不住妳。妳永遠會是我們最好的神箭手。”道爾蒂·昆蒂娜夫人輕聲說道。
　　她的臉上畫著壹圈壹圈黑色的渦紋，壹個渦紋就好像壹只黑色的眼睛。
　　“我會是壹個被人嘲笑的瘸子了。”
　　“不，妳不是布蘭·史塔克，他是雙腿斷了，妳是單腿。布蘭只能坐在輪椅上，但妳可以騎馬。能做出掛面機械的托布·莫特大師，會為妳做出壹個假腿接上的。”小指頭篤定的語氣。
　　“安蓋，妳很快就會收到瑟曦太後的壹個禮物。”道爾蒂·昆蒂娜夫人說道。她說話的時候，黑色牙齒黑色的舌頭和臉上黑色的渦紋令安蓋有感覺到些些的不適。
　　“瑟曦太後？”小指頭誇張的聲音。
　　“是的，瑟曦太後。”
　　“什麽禮物？”小指頭微笑的看向詹姆。
　　已經躺下去的詹姆翻了個身。背對小指頭和道爾蒂夫人。他好像不願意聽見瑟曦的名字。
　　道爾蒂·昆蒂娜為安蓋換下繃帶：“壹把龍骨弓。”
　　斜躺著的安蓋·克裏岡壹下子坐了起來：“龍骨弓？”
　　“是的，最堅韌，最輕，射程最遠，弓中之王。”
　　安蓋的眼睛壹下子瞪圓，雙手捏成了拳頭，拳面上青筋的脈絡凸出。
　　狂喜充溢在他胸中。
　　劍客最渴望得到的，是壹把瓦雷利亞鋼劍！
　　箭手最希望得到的，是壹把龍骨弓。
　　龍骨弓最堅硬，最柔韌，分量最輕，射程最遠。在弓箭手的眼裏，龍骨弓價值連城。
　　“龍骨不是最難塑形的麽？瑟曦太後是如何解決了塑形的？”
　　“魔法力量已經復蘇，瑟曦太後請了七國最好的弓箭武器大師弗裏曼·藍斯為妳做了壹支絕世名弓。”
　　“弓名是什麽？”安蓋聽見自己的聲音如在夢幻之中。
　　“弓名？當然是妳自己取。”
　　“我什麽時候能拿到龍骨弓？”
　　“半個月後。”
　　“噢！”安蓋滿是失望的聲音。
　　“波德瑞克·派恩回來的時候，就會為妳帶回來龍骨弓。妳的父親趕回來太匆忙，並沒有去紅堡，不然，妳就很快能拿到妳的龍骨弓了。”
　　“瑟曦太後是為了回報父親送給她的那把瓦雷利亞鋼劍嗎？”
　　“在那之前，弗裏曼·藍斯大師就在為妳打造龍骨弓了。妳有壹個好父親，他名叫格雷果·克裏岡，妳本人又名滿天下，七國箭術第壹，妳需要壹把好弓……”
　　“而王室的地下，最不缺的就是龍骨。第壹代伊耿的三頭巨龍據說都在地底。”小指頭嘿嘿笑道。他打斷了道爾蒂·昆蒂娜夫人的話。
　　這有點無禮。
　　詹姆翻了個身，坐了起來：“道爾蒂夫人，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地面有激烈的戰鬥，詹姆爵士。”小指頭靠著門框笑道。
　　“我還有壹只手。”詹姆冷冷說道。
　　“妳的右手會派上用場的，不過不是現在。”小指頭笑道，“我們還有壹萬精銳沒有出擊。野人守夜人克裏岡軍北境軍和南方聯軍的精銳。我曾建議羅柏·史塔克，應該最先派出野人，讓叮當衫站在最前面。可艾德·史塔克說，這是臨冬城，他要親率北境軍為主力。”小指頭聳聳肩膀，“詹姆爵士，妳該讓叮當衫率領野人戰士做先鋒軍的，妳是魔山大人的副手，魔山大人不在，妳就有權暫代魔山大人的部分權力。”
　　“魔山大人希望我為先鋒，盡早戰死。”詹姆冷冷說道。
　　“嘿嘿！異鬼來襲的時候，魔山大人可並沒有在這裏。”小指頭的嘴角掛上了輕蔑的笑意：詹姆勇則勇也，只是腦子不好使。難怪他會被羅柏俘虜，兩萬大軍被羅柏的五千騎兵擊潰。
　　腳步聲響，壹名事務兵滿臉血汙的出現在門口：“道爾蒂·昆蒂娜夫人，地面需要妳。異鬼發起了又壹波沖鋒，長槍兵方陣、劍盾兵方陣、騎兵方陣的戰陣被全線擊潰，我們的很多戰士受傷，在地上流血。”
　　“修士們呢？”
　　“修士們忙不過來，受傷的人太多了，源源不斷的運送進來。較場上，很快就擺滿了傷員。很多將軍身受重傷。”
　　道爾蒂夫人立即起身：“我們走！”
　　“是，夫人。”
　　她換了藥，還沒有為安蓋包紮好傷口。
　　道爾蒂·昆蒂娜匆匆出門，頭也不回的對小指頭說道：“培提爾大人，請妳為安蓋將軍包紮好繃帶。”
　　“遵命，夫人！”
　　止血，道爾蒂夫人比幾百個修士加起來還更厲害。
　　戰士們戰鬥中受傷，第壹重要的事情，就是止血。
　　嗆！
　　詹姆抽出了掛在墻壁上的長劍，拖著壹條空的袖管，壹步壹步出去了。
　　小指頭則慢慢走到安蓋面前，慢騰騰蹲下為安蓋包紮傷口。
　　“快壹點，我要去地面。”安蓋沈聲說道，語氣不善。
　　“為什麽要去地面？”小指頭譏諷的語氣，“地面有的是手腳完好的將軍和戰士。”
　　“異鬼很顯然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這也說明夜王急了，他快撐不住了。”
　　“父親大人不在，我得上去，我是克裏岡人。我的右小腿沒了，但我的雙手還能開弓。”
　　“不是現在，將軍。冷靜，冷靜。”
　　“城墻失守，異鬼壹旦進入城堡，妳我都要死。”
　　“我們不會死。”小指頭的嘴角上翹，彎起壹個弧度。他的笑帶著神秘的意味。
　　“什麽意思？”
　　“妳的父親讓我們大家挖空了臨冬城的地下，為什麽？”
　　“讓北境子民避難。”
　　“如果軍隊都撐不住，子民們能在地下擋住異鬼的攻擊？”
　　“……”
　　“整個臨冬城地下都被挖空，北境子民們也用不著這麽多地下隧道，很多大隧道，其實是讓將士們進入的。”
　　“面對戰鬥，父親不會讓我們躲起來。”
　　“他會。”
　　“去妳嗎的！”
　　“躲起來，我們才能最終獲勝。”小指頭哈哈壹笑，毫不掩飾對安蓋的大肆嘲笑。
　　“……”
　　“我是聯軍的總事務官，大智者從君臨城運送來了多少野火，我很清楚。那麽多的野火物質，足以炸毀整個君臨城，至於臨冬城，能炸掉最少兩次。火馬陣使用的野火數量太少，但是，大量的野火物質卻早早的不見了，妳的父親卻嚴令我問這個問題。”
　　小指頭的嘴角很誇張的裂開壹個假笑。
　　安蓋怔住！
　　“妳的父親早就計劃好了，要炸掉整個臨冬城，那些消失的野火物質壹定埋藏在了臨冬城的各處，所以，妳拼命去守住臨冬城幹什麽？”
　　“妳要是騙了我，我會把妳兩腿之間的那點三寸小玩意割下來，再塞進妳的喉嚨。”
　　“塞進我的皮眼我也認！”小指頭為安蓋綁上最後壹個結，“聽我的，安蓋，告訴妳信得過的兄弟們，讓他們通知克裏岡的將軍們，做好躲進地下隧道的準備，不要去拼命。打完異鬼後，我們還要打瑟曦，打丹妮莉絲，我們需要保存實力。否則，我們最後都要死。”
　　安蓋盯著小指頭：“妳既然早就知道了我父親的計劃，為什麽不秘密通知克裏岡的將士們？”
　　“提前泄露妳父親的戰術秘密，妳認為他會不會砍下我的頭？我他嗎的只有這麽壹顆頭，可經不起砍。”
　　安蓋盯著小指頭假笑的臉，他相信了小指頭的話。
　　“現在去秘密通知克裏岡的將軍們，讓他們保存實力，別去拼命。不過，這個消息，這件事情今後要是被揭發，跟我無關。”
　　“妳怕什麽？”
　　“妳發誓，跟我無關。”小指頭的假笑在臉上蕩漾，令安蓋很想壹拳打過去。
　　“芬克·埃德溫。”安蓋沖門外大喊。
　　壹個克裏岡軍中的事務官應聲進來。
　　“立即去找艾爾索普·慕頓騎士來見我。”
　　慕頓家族的壹半家族騎士都跟在了未來的女泉鎮男主人安蓋·克裏岡的身邊。
　　“將軍，現在外面戰況激烈，我恐怕很難找到艾爾索普·慕頓騎士。”
　　“我弓騎隊伍中的任何騎士或者士兵，或者克裏岡軍中的任何騎士或者將軍，找到他們中的任何壹個人，讓他立即來見我……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是，將軍！”
　　芬克轉身出去了。
　　“安蓋將軍，妳其實也可以去到地面，只是別帶上弓箭，這樣將軍們就不用來到地下見妳。妳如果同意，我可以扶妳上去。”小指頭給了安蓋壹個大大的帶著壹絲嘲弄意味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