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1章 假如托曼是國王

　　梅葛樓，國王的客廳。
　　瑟曦和喬佛裏。
　　“喬佛裏，等壹會外公開完會，妳跟我去向外公道歉。”
　　喬佛裏瞪著母親，難以置信：“我向外公道歉？”他的聲音變得很尖細高亢，以表示自己的難以理解，過了壹會語調平和下來，好像已經想通了什麽，但是話語裏不會道歉的意誌很堅定，“為什麽？”
　　“妳今天做錯了很多事情。”瑟曦感覺自己面對喬佛裏有無能為力的絕望，她想起了小惡魔的話：喬佛裏知道妳永遠不會真的傷害他，所以他絕不會怕妳。
　　“我不會向外公道歉。”喬佛裏肯定地說道，“珊莎呢，我要她來為我換衣。”
　　“妳不能動珊莎。”瑟曦明確說道。她決定要對喬佛裏顯示自己的強悍壹面，喬佛裏已經脫韁了，必須要拽住。
　　“她已經來了月事，並且還是我的未婚妻。”
　　“妳們的婚姻很快就得終止，她是我們的人質，她安全，詹姆舅舅才會安全。”
　　“詹姆舅舅？”喬佛裏突然笑了壹下，看著母親，“母親，我聽見了壹些傳聞，說妳和詹姆舅舅背著我的父親……”
　　啪！
　　壹記響亮的耳光。
　　瑟曦第壹次動手打喬佛裏。
　　當她看見孩子無比震驚的眼神，她心裏立即後悔了。那壹巴掌，仿佛是打在她自己的臉上。
　　喬佛裏瞪著母親，手按住火辣辣的臉，他幾乎是用喊的：“十七年前，我父親勞勃戰錘打死雷加的時候，外公在哪裏？他擊潰保皇軍的時候，外公在哪裏？七國大局已定，坦格利安王朝註定了覆滅的時候，外公出來了，奪取了君臨城，可是不用外公出手，君臨城已經是我父親的了；詹姆舅舅殺死了瘋王，坐在鐵王座上，但艾德大人走進王座大廳，他還是得從鐵王座上下來，江山是我父親打下來的，憑什麽外公壹來，所有的權力都是他的？而我才是真正的國王，可妳要我去向他道歉，還敢動手打我？”
　　瑟曦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我為什麽不能動珊莎，我今晚就要了她。”
　　“妳有了新的未婚妻，提利爾家族的瑪格麗·提利爾小姐。”
　　“我不要她。”
　　“妳必須娶她，這是政治聯姻。史坦尼斯攻打君臨的時候，外公不得不和提利爾家族結盟，我們需要提利爾家族的軍隊，結盟的條件之壹，就是妳娶瑪格麗·提利爾小姐。”
　　“我們已經打贏了戰爭，根本不需要提利爾家族的軍隊，也不需要外公的軍隊。君臨有魔山，有守備隊，有王領軍，有紅堡衛隊，有克裏岡軍，足夠了！”
　　“那時候情況緊急，誰也無法預料戰況，我們需要結盟能結盟的壹切力量。”
　　“很好，那現在我們不需要了，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結盟，我要娶珊莎。”
　　“絕對不行。”瑟曦斷然說道，語氣淩厲，“因為我們需要提利爾家的糧食來餵飽全城的百姓，不然全城的百姓就會把我們撕碎。”
　　喬佛裏心裏怒火萬丈：“我是國王，妳為什麽要對我說不行？我要珊莎，妳說不行，我要趕走提利爾，妳說不行，我不娶已經嫁給藍禮的瑪格麗·提利爾，妳還是說不行，告訴我，我什麽可以行？”
　　“瑪格麗·提利爾年輕美貌，比珊莎還漂亮，提利爾家族的實力，比史塔克家族強大太多，瑪格麗是嫁給了藍禮，但她還是處女，這點我已經向奧蓮娜夫人確認過。藍禮在新婚之夜，根本就沒有動她。”
　　“為什麽，我不相信！”喬佛裏昂起脖子，半邊臉已經通紅，右嘴角上翹，挑著壹抹冷笑，挑釁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藍禮愛的是洛拉斯·提利爾，而洛拉斯·提利爾也愛他。”瑟曦感覺說出來滿嘴苦澀，這些事情，該不該說，對孩子有沒有不好的影響，她無法判斷。但不說，如何讓喬佛裏明白，新婚之夜不是瑪格麗有問題，是藍禮的問題。
　　“哦？看來傳聞是真的。”喬佛裏淡淡說道，眼神裏有異樣的光芒閃過。
　　他轉身摔門而去，留下楞在當場的瑟曦：喬佛裏說，看來傳聞是真的這句話，瑟曦聽出來其他的壹些味道，她和詹姆的事……孩子知道了……嗎？
　　……
　　鋼鐵門的雪伊大院裏。
　　波隆壹進門就抱怨光線昏暗，堅持要在壁爐生火。
　　很快，火光熊熊。
　　山地部落的戰士們在院子裏已經喝開了，喧嘩聲不斷。汙言穢語中還夾雜著打鬥的聲音。
　　提利昂把酒推到波隆面前，波隆端起來喝了壹口，頓時皺起了眉頭：“什麽酒？馬奶還是牛奶？”
　　“我已經沒錢了，波隆，堅持壹下。”
　　波隆把杯子往桌子上壹放，酒液飛濺：“半人，那我們之間的協議？”
　　“我還是要雇傭妳，還是那個價格，今後任何人雇用妳來殺我，我依然出雙倍價錢，這壹點希望妳能記牢，永遠不會變。”
　　“去妳嗎的，妳現在都已經是個窮光蛋了，還欠著我的傭金沒給。”
　　小惡魔已經習慣了波隆的無禮，他只是看了波隆壹眼，沒有計較。
　　他以前還是個首相，瑟曦多少還會忌憚壹點，現在他什麽都不是了，正是瑟曦下手的最好時機，他的生命面臨最嚴重的威脅。他必須自救，指望父親泰溫，還不如去指望七神。
　　“妳雖然娶了史鐸克渥斯家族的傻女子，獲封黑水河騎士，但妳依然是個愚蠢的傭兵，用妳的腦子想想，我的老哥在奔流城的地下黑牢，我的父親已經放棄了他，不肯為他降尊和北境人談判，我的老姐在紅堡做太後，那麽，西境的凱巖城該由誰來繼承？嗯？我已經是我父親唯壹的兒子，所以，波隆，我有的是金子，只是現在沒有。”
　　“好吧，那麽妳叫我來做什麽？付給我傭金，還是叫我來喝妳這糟糕的摻水酒？還是叫我去殺人？”
　　“我在紅堡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官職，現在只能回到這裏居住，我需要妳在這裏保護我。”
　　波隆看看已經喝得大醉的夏嘎和康恩：“妳的這些蠢貨妳還要嗎？戰爭已經結束了。”
　　“是的。”小惡魔喝壹口酒，重重放下酒杯，“可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波德瑞克呢？”
　　“在紅堡，幫我盯著我的父親，他壹有空，我就會去找他。”
　　“找妳父親？”
　　“是的！”
　　“幹什麽？”
　　“我要凱巖城。”
　　“妳父親不會給妳的，侏儒。”波隆端起酒杯喝壹口，皺眉，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他不給我，他能給誰呢？機會是自己爭取的，凱巖城也是。”
　　“好吧，侏儒，如果妳能繼承凱巖城，我繼續做妳的侍衛，並且可以在史鐸克渥斯家族的領地上征兵來保護妳，當然錢都由妳出。如果妳得不到凱巖城，對不起，我要離開妳，離開之前，妳欠我的傭金，壹個子兒都不能少。”
　　波隆伸手，端過提利昂面前的餐盤，這是壹整支雞，他撕下壹根大雞腿。
　　臉上有傷的提利昂心情並不好，波隆實在越來越無禮，他終於按捺不住：“波隆，我允許妳替我吃晚餐了嗎？”
　　“我看妳這樣子就知道妳也不打算再吃了”波隆壹口咬下壹大片雞肉，“現在全城都在挨餓，糟蹋食物就是犯罪。半人，妳就不能弄點好酒來？”
　　“妳太放肆了，”他警告，“我是蘭尼斯特，說不準我老爸想起了我的聰明才智，明天就派人來找到我，任命我為國家的情報大臣。”
　　“喔，我看妳什麽都別想哪，侏儒！”
　　啪！
　　波隆隨手將雞骨頭丟到提利昂面前，雞骨頭翻了個個：“聰明的半人，妳有沒有想過，假如出生的順序調個個，大家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他將手指伸進雞裏，撕下壹把胸脯肉，“我指的是那個哭哭啼啼的托曼，對，就是喬佛裏的弟弟，乖巧，可愛，皮膚白皙，壹樣的金發碧眼，看樣子，似乎別人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這才像個好國王。我敢打賭，很多人都寧願國王是托曼。”
　　提利昂立即意識到傭兵的暗示，壹陣寒意爬上脊梁：假如托曼是國王……
　　只有壹種方法可以讓托曼稱王。
　　不，這種方法他連想也不願想。
　　喬佛裏是他的外甥，是瑟曦的兒子，詹姆的兒子。詹姆現在還在奔流城的黑牢裏，這裏已經有人想……
　　“憑這些話，我就該砍妳腦袋。”提利昂厲聲說道。
　　波隆哈哈大笑。
　　“妳從哪裏聽到的這些話？”
　　“沒有，侏儒，我就是這麽想的。我相信今天的王座大廳裏，很多人都會這麽想，妳覺得呢？”
　　提利昂想起了今天在王座大廳喬佛裏的舉動，背脊壹陣冷汗：老爸是個狠人，荊棘女王更是個狠人，小指頭是個躲在暗處的絕對狠人……這些狠人在紅堡裏和喬佛裏共處……
　　馬蹄聲響起，停在了大院門口，腳步聲響，波德瑞克沖了進來：“大人，首相大人的會議已經結束，回到了首相塔。”
　　“好，我們去。”
　　“和首相大人壹起回到首相塔的，還有魔山大人。”
　　“哦，沒關系。等我們去到首相塔，魔山想必已經離開。”
　　提利昂站起來，和波德瑞克壹起走出去，波隆還在啃雞肉，皺著眉頭喝非常難喝的酒，自從他入駐史鐸克渥斯堡後，他對酒的要求就變得高了。
　　“波隆！”提利昂叫道。
　　他有夏嘎和康恩，還有山地戰士，可是這些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波隆坐著，穩如山。
　　提利昂感覺到了不對：“妳有什麽事，波隆？”
　　沒有波隆保護，他對上街的安全感會很低。
　　“半人，我不介意做妳的侍從。想當年，勞勃國王也曾做過瓊恩·艾林的侍從，還有艾德·史塔克，大貴族老爺們都有做別人侍從的傳統，這不丟臉，但我現在已經是史鐸克渥斯堡的主人，黑水河騎士，老婆是史鐸克渥斯堡的合法繼承人……”
　　“是的，妳他嗎的也知道妳是史鐸克渥斯堡的主人，我為什麽並不知道呢？”提利昂嘲諷道。沒有提利昂的出力，波隆命都丟在史鐸克渥斯堡裏了。
　　波隆哈哈壹笑：“半人，妳的恩情，我在黑水河大戰的時候，保護妳多次不被人砍死，我想大約已經還清了大部分。喏，現在的傭金，在原來的價格上翻壹倍，我就站起來跟妳走。”
　　“那就跟上，傭兵！”
　　……
　　首相塔。
　　書房。
　　泰溫公爵坐在書桌後面，身側是弟弟凱馮·蘭尼斯特。
　　兩只獅子都看著魔山。
　　魔山站在書桌前，頭幾乎頂到了書房的天花板。
　　泰溫淡淡說道：“魔山，妳接受了龍石島，我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父親大人。”
　　“龍石島很荒涼，石頭多過泥土，領地內只有幾個漁村和壹些附近的幾座島嶼。”
　　“是的，父親大人。”
　　“卡斯特梅土地肥襖，多黃金礦，妳是不打算要了嗎？”
　　這個問題很厲害，稍微不慎，魔山就有大禍臨頭。
　　“父親大人，國王陛下的所作所為，令我們所有人都很意外。”魔山先甩鍋給喬佛裏，“皇家海軍艦隊的確是因為我的指揮全軍覆滅，我也承諾了海軍軍官和戰士們，壹旦他們戰損，我會負責他們的家人的生活物資和後人的繼承權，並督促政務官員發放足額的撫恤金。我這幾天了解到，很多將士的後人都希望能繼承他們父輩的海軍職務，不管是水手還是戰士，有的甚至是船長。請父親給我重組皇家海軍艦隊的時間，完成後，請父親允許我去拿下龍石島，鏟除史坦尼斯的最後余黨，然後我就把龍石島還給國王，並卸任海務大臣。”
　　安靜。
　　泰溫碧眼裏的著名黃金絲閃爍著光芒。
　　他不表態同意，也不表態不同意。
　　“魔山，鑒於今天喬佛裏的無知，有人建議我送喬佛裏去舊鎮學堂裏深造學習，學成後再回來繼續做國王，在他離開這段時間，暫時由禦前議會主持壹切政務，妳的看法是什麽？”
　　魔山心裏壹動，歷史已經徹底改變了嗎？前路也顯得變化莫測了？
　　但，也許這又是公爵的壹道測試題。泰溫公爵沒有明說出來的話就是：假如托曼是國王……只要喬佛裏壹離開，就不可能再有回來的機會……那就是托曼為王了……
　　“我覺得不妥，父親大人。”
　　得盡力把世界軌跡拉回來壹些，雖然這改變了世界軌跡的罪魁禍首是魔山自己。
　　“哦？”
　　“喬佛裏很糟糕，才能顯示出首相大人的高明。只要嚴加控制，責成侍女、侍衛、宮廷主管、禦林鐵衛等人對國王的言行舉止負責，那就不會有什麽事情不可控了。如果壹旦送走國王，七國都會認為是父親大人想掌控朝廷了。七國還在內亂，這只會增加自己人的猜忌，並給了敵人煽動人民的借口。”
　　凱馮和泰溫都不可察的微微動了壹動。
　　魔山的意見很中肯，泰溫和凱馮都聽進去了，但他表現出來的精明的洞察力卻令他們更加忌憚！
　　魔山各方面，都越來越強了！
　　“魔山，喬佛裏自己是辦不成今天頒布給妳的進爵令和海務大臣的任命令的，是誰在背後為他起草的，是誰在背後指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該去找誰打聽清楚這壹切。”
　　泰溫的刀舉起來了，而他自己，很顯然，雖然是龍石島公爵了，卻依然還是以前的那個魔山，那條惡狗。
　　“宮廷主管賀拉斯·凱文，妳抽個時間去找他壹下，聊壹聊喬佛裏的進爵令和任命令是誰提議，誰起草，誰修改並最後謄抄的，問明白後來向我報告。如果是喬佛裏自己的主意，那麽是誰執筆的，學士還是主管？要是並沒有幕後人，就把執筆的人殺掉，再來向我匯報。”
　　“是，父親大人。”
　　魔山走出書房，他確定自己暫時安全了，因為泰溫還要用他。
　　壹把用習慣了二十年的刀，不是那麽容易舍棄掉的。
　　只要公爵還有敵人，而魔山還繼續聽話，安全系數就應該偏大。
　　但魔山決定提前行動，他要趕快回去和簡妮碰壹碰她看見的‘災難預言’究竟是什麽。
　　魔山走出首相塔，在大門口看見了小惡魔提利昂，身邊兩個侍從：波隆和波德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