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9章 征服

　　寒冰劍，壹滴血從劍尖滴落，劍身亮如月華，明如秋水。
　　魔山巨劍入鞘，下馬，把黑石的屍身放上自己拉板甲和盾牌的馬車。板甲已經穿上身，橡木盾側放，靠著車欄，他的手輕輕為黑石合上雙眼。
　　簡妮下車，解下身上的紅色披風，仔細裹在黑石的身上。
　　黑石的血，打開了前行的路。他會在君臨進入貝勒大聖堂，享受最高禮遇的火葬。
　　簡妮在布蕾妮和澤麗的護衛下走到少年將軍的面前：“將軍，請讓開路，我們要去華納家族的領地。”
　　少年看看魔山，看看簡妮，魔山的寒冰劍和簡妮的美貌，令他呯然心動。
　　少年側身向身邊的女巫，唧唧哇哇，眾將士壹句都聽不懂。
　　魔山策馬盯著少年將軍，他只需要壹拳，就能把這小子連人帶馬都給打死。但兩座山的山腰上，都是弓箭手，綠色的箭矢，是魔山第壹次見。
　　從簡妮的眼神裏，魔山知道，綠色箭矢都是毒箭，見血封喉。
　　數千年來，任何人，包括六千年前穿著七芒星鎧甲前來征服維斯特洛大陸的安達爾人，任何的軍隊都從未靠武力征服過蟹爪半島。除了擁有龍的坦格利安外，蟹爪半島從未屈服過任何武力，任何！
　　險峻的地勢，綠色的毒箭，無法被征服。
　　巫師說了幾句什麽話，少年將軍策馬讓開了道路，他身後的騎兵紛紛讓開道路，位於山路兩邊。
　　血祭過關了！
　　少年躍躍欲試，卻對血巫的話很尊重。
　　少年身後騎兵人數不多，壹支百人隊。
　　但他們騎的馬和魔山見過的馬全部不同，都更高大。馬的顏色也異樣，不是純黑，就是純黃，或者是純白，魔山沒有看見壹匹雜色馬匹。這些純色馬種非常優良，馬匹也清壹色比魔山騎兵的馬要高大。
　　在明月山脈，部落的馬都是瘦馬、矮馬，登山上下迅速，走碎石路很有經驗。但蟹爪半島的馬，魁梧雄健，比魔山胯下最神駿的馬也差不了多少。
　　魔山的馬，千裏挑壹。然而這山裏的馬，看起來匹匹都是千裏挑壹。比起魔山的將軍們經過精挑細選的戰馬，也要更神駿。
　　簡妮上了馬車，鄧森做了掌旗官，率先開路。安蓋和波利佛做了護旗將軍，隨後跟上。
　　簡妮馬車緩緩過去，左邊是布蕾妮，右邊是澤麗，魔山在後面跟隨。
　　魔山經過少年將軍，突然出手，就好像老鷹抓小雞，伸手就把少年給提了過來。他劈手抓住少年的胸膛，少年如被鋼鉤扣住，頓時動彈不得。
　　啪！
　　壹聲響亮的耳光，魔山另壹只手扇在少年的臉上，少年連哼壹聲都不可能，直接被打暈過去，手裏長槍墜落。魔山順手壹夾，把少年首領夾在肋下。
　　這壹下事發突然，任何人都沒有想到。
　　簡妮，眾將士，山谷部落戰士，騎兵和弓箭手，血巫，所有的人，全部都沒有想到。
　　眾目睽睽之下，魔山左手提過少年，右手壹耳光，把少年首領打暈，順手夾在左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簡妮聽到聲音回頭，驚呆在馬車上。前面的掌旗官鄧森，護旗官安蓋和波利佛，六名旗手，聽到聲響回頭，無不吃驚得難以置信。
　　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魔山伸出右手，把血巫也從馬上提過來，單手提著，把巫師的頭在自己的膝蓋上壹磕，呯，壹聲悶響，巫師撞暈過去，魔山單手提著巫師，就好像提著壹個耷拉著腦袋和四肢的稻草人。
　　整個山谷，除了山風和鳥鳴，沒有任何聲音。
　　那些神駿的馬匹也仿佛被嚇住了，沒有馬發出驚嘶和響鼻。
　　“滾出來壹個會說通用語的。”魔山厲聲喝道，“我知道妳們當中有很多人都會說通用語，妳們屬於王領地，很多家夥壹定也經常去君臨的妓院和賭場，還有販賣妳們的野獸毛皮的集市，給我滾出來壹個！”
　　聲音轟轟如雷聲滾過山谷，前後左右，山谷部落戰士無不吃驚。
　　壹個人的聲音，怎麽可能如此威猛絕倫，如巨雷轟響。
　　克裏岡軍的戰馬已經習慣了聽魔山的怒吼，然而谷地部落戰士和戰馬卻是第壹次，戰士們無不失色，而戰馬受驚，蹦跳起來，紛紛想要逃走，被馬上勇士強力拽住。——他們的少年首領還在巨人的手裏，這也罷了。谷地領主的兒子也不止這壹個，但是巫師卻只有壹個。巫師在谷地人和戰士們的心裏，很多方面超過了領主的地位和威嚴，絕對的如神壹樣的存在。
　　“無人敢出來？妳們都是這樣的蟹爪半島的勇士？”魔山冷笑。他把暈厥的巫師橫放馬背，提起少年將軍，就聽見哢嚓壹聲，少年將軍大叫壹聲，被疼痛刺激醒來，右手整個的向後被扳斷，反轉貼在了手臂上。
　　“住手！”壹臉上畫著哨兵樹紋飾的騎兵出來，他說的是通用語，“不要傷害我們的少主，否則妳們都要死。”
　　魔山雙腿壹夾，戰馬前沖，眨眼來到對方面前，伸手就向這名騎兵抓過去，騎兵大怒，長槍猛刺魔山的胸膛，魔山伸手抓住長槍，輕輕壹拉，把騎兵連人帶槍給提起來，順手壹丟，騎兵騰雲駕霧的飛出去，砸在了路旁的山石上，腦漿迸裂，當即斃命。
　　“別再威脅我們！”魔山須眉噴張，圓瞪雙目，可惜面罩擋住了他的猙獰，“妳們要血祭，那就多來壹些血吧。”
　　“將軍息怒！”少年將軍痛哼道，“放了道爾蒂·昆蒂娜祭司，我保妳們安全出入華納家族的領地。”
　　“叫他們放下弓箭。”魔山喝道。
　　少年將軍被魔山提在手裏，感覺魔山的手指陷進了他的身體裏面去，就好像鋼構鐵扣，根本別想掙脫。右手腕整個粉碎性骨折，手掌完全反轉，輕微的壹點震動，碎骨的摩擦疼徹心扉，處於暈厥的邊緣，令人生不如死。挨了壹耳光的左邊臉整個腫起來，火辣辣的，半邊身子依然麻木，左耳裏面有壹千只樹葉哨子在吹響。
　　少年將軍說道：“放下弓箭。”然後再加上了壹句，“放他們過去。”
　　他的聲音很輕微，中氣不足，臉朝黃土背朝天，但不影響他的騎兵們聽到他的命令。
　　壹名騎兵發出了嗚嗚啦啦的聲音，然後，又有兩名騎兵發出了多羅羅羅的吆喝聲，只見遍布半山腰的弓箭手們紛紛收起弓箭，在山上如猴子壹般攀援離去。他們身背藤編盾牌，短弓箭囊，箭囊裏面插滿了綠色的箭矢，在山上攀援如飛，不壹會兒走得幹幹凈凈。
　　魔山眾將士看得無不心驚。
　　在陡峭的山壁上如此靈敏快捷行走如風的弓箭手，他們之前別說看見，都沒聽說過。
　　蟹爪半島是絕對的禁地，看來真不是虛傳的名聲。這些戰士，在攀援方面，每壹個都身懷絕技。
　　“讓妳的騎兵在前面帶路。”魔山喝道。克裏岡軍從別人的軍隊中間穿過去，這是最危險的方式，魔山不要這樣。
　　他把少年將軍提立起來，讓他保持頭上腳下臉朝前的姿勢。
　　“騎兵列隊，前面帶路。”少年將軍說道。
　　他的嘴唇青紫，滿臉冷汗，身上沒有鎧甲，他的弓箭手戰士們，也全部沒穿戴鎧甲，僅以少量皮革護身。這樣會犧牲掉防禦，卻能令他們在山上輕便如飛。如果有鎧甲之類，就無法通過藤蔓樹木靈活如猴了。他的騎兵隊伍，也多不穿鎧甲，身上畫滿了奇怪的紋飾，五顏六色。
　　於是，谷地騎兵列陣，四人壹排，在前開路。
　　克裏岡軍隨後前行。
　　“將軍，妳得放了道爾蒂·昆蒂娜祭司，否則，我的哥哥壹到，妳們無法經過谷口，也進不了華納家族的領地。”
　　魔山的眼睛透過面罩的窄縫盯著這名少年，少年年紀不大，對自己的安危並不放在心上，卻是反復請求魔山放了道爾蒂昆蒂娜祭司。這小子還是太年輕啊，要是把他放在小指頭、小惡魔、科本這類人中去，他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他令魔山心裏更輕松起來，只要手裏有道爾蒂昆蒂娜巫師，壹路有驚無險。
　　“妳不該說我們進不了華納家族領地這句話。”魔山告訴少年，“我現在要懲罰妳。”
　　魔山提起少年，把他的頭在自己的胸膛板甲上壹撞，呯的壹聲大響，少年再次暈了過去。
　　“埃林，把他捆起來，派兩名士兵看著。”魔山把少年將軍丟給埃林。
　　埃林接住，就在馬上五花大綁，然後壹名侍衛把少年橫放在馬背上，抽出短刀抵住少年的後背。
　　道爾蒂昆蒂娜幽幽醒轉：“外來人，妳犯下了蟹爪半島的大忌，妳們全部，將被烏鴉啄食屍體。”道爾蒂昆蒂娜說的是通用語，這些人，很多都會通用語，魔山的預料沒錯。
　　魔山抽出短刀，倒轉刀柄，就沖祭司的嘴裏捅進去，祭司頓時滿嘴鮮血，黑色牙齒被撞斷數顆。
　　“妳每威脅我壹次，我就讓妳吃壹次苦頭。”魔山淡淡說道。
　　祭司滿嘴疼痛，舌頭差點咬斷，滿嘴鮮血，他吐出壹口鮮血，裏面有好幾顆斷牙。
　　道爾蒂昆蒂娜老實了，沒必要惹這個惡魔般的巨人。
　　簡妮說道：“公爵大人，我們前面要更加小心了。”
　　“我們血祭了黑石，已經夠了！”魔山說道。
　　他很想說我討厭血巫，痛恨血祭，但簡妮和巫姬都是血巫。如果不讓黑石獻祭，魔山並無接近少年將軍和道爾蒂昆蒂娜的任何機會，他太顯眼，和兩面王旗壹樣的顯眼，大多數的戰士都在註意著他，只要在雙方嚴密戒備的情況下，他稍微有點異動，對方就會警覺。
　　即使在血祭的時候，少年將軍和騎兵們對他也十分警覺和忌憚！
　　魔山把巫師提起來，讓他坐在前面，巫師就好像大人懷裏的小孩。
　　“公爵大人，我們已經血祭過關，從路人變成了他們能接納的朋友，妳為何會突然出手？”簡妮輕聲說道。
　　“我不相信他們。”魔山說道。
　　簡妮默然。
　　“蟹爪半島人有自己的傳統和規則，這樣壹來，他們今後對打著三龍旗和寶冠雄鹿旗的人也不會有好感了，也不會再有任何信任。”
　　“我想壹切掌控在自己手裏，夫人。我不信神，萬壹他在打盹呢！”魔山說道。
　　魔山的用意很明白，這裏的谷地首領很可能會遵守血祭規則，但也很可能不會。魔山能看出少年將軍對他的寒冰劍的貪婪和對簡妮美貌的覬覦。雖然巫師給了少年過關的忠告，但貪婪就好像種子，壹旦發芽，就會破土而出。
　　劍與美人，這個誘惑已經足夠！
　　“把命運交給誓言血祭，不如我自己來掌控。”魔山輕聲對簡妮說道。
　　“他褻瀆了血神。”巫師口齒不清的對簡妮說道。
　　她能看出簡妮對巨人的做法並不認同，但她不會違逆他。她跟他商量的語氣表達自己的意圖，道爾蒂昆蒂娜看得出來這壹點。
　　“妳篤信妳的血神？”魔山心裏壹動。
　　對於虔誠信仰的人，這是優點，同時也是缺點。
　　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都能被利用。
　　“至高無上。”道爾蒂昆蒂娜吐出壹口血水。
　　“那麽，妳們還忠誠於坦格利安家族嗎？”
　　“龍族戰士還在，只是已經沒有了巨龍。”
　　“坦格利安已經重燃，龍也重新回來了，而且還是三條。”
　　“我不會相信妳的話，我們也不會再信任外面的任何人，永遠。”
　　“那麽，妳們也不會信仰血神了。”
　　“血神是我們永遠的神。”
　　“那麽，妳就該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拔出我的刀，大人，證明給我看。”道爾蒂昆蒂娜冷笑。
　　“怎麽證明？”
　　怎麽證明，魔山心知肚明。簡妮就是血巫，只是她自己對自己的身份認識還有最後壹層面紗沒有被巫姬揭開。
　　“刀劃手掌，讓我看刀上的血。”
　　血巫能從壹個人的血看出很多東西：真言謊話；未來預言；身體病患；陰險狡詐；勇敢忠誠……壹切都在血中。
　　“妳的刀？”
　　“我腰間有壹把銀質小刀，妳要是不怕被詛咒，就割破妳的手掌。”
　　“好，我叫格雷果·克裏岡，龍石島公爵……”魔山要確保自己的每壹句話都真的。
　　“龍石島？妳來自龍石島？”道爾蒂昆蒂娜的聲音清晰起來。血巫流點血實在不算什麽，只是牙齒斷了就壹樣難以長出來。
　　龍石島：坦格利安家族在維斯特洛大陸上的起源地，每壹代王儲的居住地，坦格利安家族的子孫誰居住於龍石島，誰今後就是鐵王座的繼承人。
　　“我來自君臨。”
　　“那麽妳說的坦格利安和龍？”
　　“坦格利安已經崛起，在厄斯索斯，龍已經復生，三條，這是維斯特洛大陸上的絕密，除了我和幾個自己人，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妳是第壹個外人。”魔山低聲在道爾蒂昆蒂娜的耳邊說道。
　　他伸手摸出道爾蒂昆蒂娜腰間的銀質小刀——巫姬和簡妮用銀針，道爾蒂昆蒂娜用小刀——工具不同，材質壹樣，作用壹樣。
　　銀質小刀劃過魔山手掌，鮮血瑩然，小刀上的鮮血殷紅，道爾蒂昆蒂娜目不轉睛，過了好壹會，血跡沒有變成黑色。
　　魔山說的話是真的。
　　道爾蒂昆蒂娜完全楞住。
　　龍族戰士還在，巨龍也要再次回來？
　　坦格利安家族重燃了？天啊，龍真的復生了？三條？！
　　道爾蒂昆蒂娜的呼吸窒息，全身發燙，如在火爐中燒。
　　眼前的人至少不是敵人，不然不會告訴他們龍已經復生，三頭，也不會告訴他們坦格利安家族重新燃燒了。
　　她的預言裏，沒有看見坦格利安重燃，巨龍復生。她什麽都沒有看見。
　　“妳也是龍族的忠臣？”除了蟹爪半島的人，大陸上還有很多貴族都依然忠於坦格利安家族。這些都是蟄伏在大陸上的力量，也是先王勞勃害怕丹妮莉絲打回來的壹大原因。即使丹妮莉絲還是個小女孩，什麽都沒有，勞勃也下令要除掉她。——因為大陸上，還有力量惦記著坦格利安家族，念念不忘。
　　道爾蒂昆蒂娜問魔山的話很不好回答，魔山回答是，就能取得道爾蒂昆蒂娜的信任，並得到蟹爪半島的友誼，征兵什麽的輕而易舉，但是有個風險，因為是假話，銀質小刀上的血不會欺騙道爾蒂昆蒂娜的眼睛，血會變黑，魔山很確定這壹點。
　　“我為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送去了最厲害的謀士，禦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也去了狹海，去找龍之母並保護她，幫助她重回維斯特洛，龍復生了，並很快會帶著大軍回來。”
　　道爾蒂昆蒂娜緊緊盯著銀質小刀的血，顏色殷紅，壹如開始。
　　這個猛惡的巨人沒有撒謊！
　　簡妮看著魔山竟然輕而易舉的取得了道爾蒂昆蒂娜的信任，她的目光閃動，不敢相信：這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