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現編佛經，艷屍情史

　　蓮殺羅漢將艷屍菩薩視作是擋劫之人，本也算是壹樁隱秘。
　　哪料到謝靈竹壹上來便揭破，登時所有人都露出驚色，且都以為蓮殺羅漢會惱羞成怒，而艷屍菩薩則將大鬧。
　　可下壹刻，這對古怪師徒竟都是大笑起來。
　　先是蓮殺羅漢，他執著那血蓮，頌了壹道佛號，旋即頗為坦誠道：
　　“女娃娃徒作小人也，貧僧當初收下善兒時便與她明言：貧僧早年有壹女兒，因貧僧修魔而慘死，此事漸化作貧僧心魔，如今授善兒妳諸般法門，毫無保留視作衣缽傳人，親生女兒般，只災劫壹來時，她許是要為我擋劫。”
　　“善兒親口答應，貧僧才施法令她起死回生，自此觀音寺少了壹尊女菩薩，魔佛寺多了壹位艷屍。”
　　他這頭說完，作少女觀音外相的艷屍菩薩也跟著開口。
　　“謝靈竹妳還是這般無恥虛偽，當年我欲脫離觀音寺，本可順利遁走，就是妳們壹幫不要臉的所謂師姐妹去告的秘，這才將那老尼姑引了來。”
　　“我付出暫時殞命化作屍骸為代價，這才成功離寺，說什麽讓我回去？回去作甚，被那老尼姑塞入玉凈瓶煉成甘霖舍利？”
　　“說我自誤？師尊雖視我為擋劫之人，但同樣視我真女兒，日後真有災劫，他不會讓我有事的。”
　　“是不是，爹爹。”
　　“當然不會，乖女。”
　　這最後對話的壹幕，堪稱是父慈女孝。
　　可不知為何，卻讓所有旁觀者都覺詭異。
　　壹種不可名狀的扭曲感，漸漸滋生出來。
　　謝靈竹見“挑撥”不成，神色不變，再次開口。
　　這回她吐出的卻是佛經經文，瞧來既清純又嫵媚的艷屍，毫不示弱跟上。
　　二人，妳壹言我壹語，竟真的開始正經辯經。
　　不過也沒有太久，勝負天平幾乎是不可遏制的往艷屍傾斜。
　　論及對佛經的知悉與理解，還有心靈智慧。
　　謝靈竹先前沒說謊：艷屍菩薩幾乎是完爆她。
　　在那壹道道令人魂酥體麻的少女聲音中，任是誰都能看出來，謝靈竹辯不過艷屍菩薩。
　　果然，又是數息後。
　　謝靈竹詰問壹句艷屍修法太雜，如此註定悟不了道，證不得大乘……反被艷屍菩薩以壹篇很是冷僻的佛經《三法度論序》給辯的啞口無言。
　　就在眾人都以為謝靈竹要認輸時，忽然這位女修淡淡壹笑，旋即頗有壹錘定音意味般開口道：
　　“楊妹妹之智慧壹如過往，師姐受教了。”
　　“只是妹妹學得仍舊太雜這才瞧不見本真，更瞧不見自己的初心本心，師姐這便證明給妹妹瞧。”
　　話音落下。
　　謝靈竹忽而盤坐虛空，徑直開始頌念起壹篇名為《眾生愛欲根本經》的佛經來。
　　她誦經時，並未使用任何神通，且經文中多是辯論詰問之語，自然也就不算違規，三尊羅漢都察覺到不對勁，卻沒有理由出手阻止。
　　這壹耽擱，便壞事了。
　　艷屍菩薩剛聽幾句面上便浮現冷笑，正要開口反駁。
　　可謝靈竹不理，繼續頌念。
　　艷屍菩薩耐心再聽，發覺需要思慮，便繼續聽，漸漸的，她面上浮現出異色，陷入思量。
　　到後面，更是浮現出迷惘之色，體內那種妖異氣機開始溢出，竟有走火入魔之跡？
　　與之相反的是場中其余人，包括陶潛在內，都不覺這佛經內容有甚。
　　直至下壹刻，陶潛腦海先後傳來袁公聲音以及壹道道誌述。
　　先是袁公，他又是驚嘆道：
　　“是那個大愚和尚的手筆，他倒是會玩，專門為那個叫做艷屍的女娃娃量身定制，現寫了壹篇佛經。”
　　“那女娃娃若答不上來，只怕要被強行扭轉道途，變作真正的觀音修士……倒也說不上是福是禍。”
　　袁公話音落下，腦海中誌述迸發：
　　【正在聆聽《眾生愛欲根本經》……】
　　【此經乃大愚禪師臨時寫就，專門針對擁有先天淫魂、孽情纏身的修士，壹旦聽過便要陷在其中，如墜愛欲幻境，心魂內諸多隱秘、欲望都將顯露而出，質問修士本心的同時，也引導其由邪轉正，脫離愛欲淫魂糾纏，證得高深佛理……】
　　“好手段！”
　　窺得秘密，陶潛也不由得心驚。
　　那大愚禪師，瞧來沒有任何修為神通在身。
　　可壹出手，就要強行扭轉艷屍菩薩的道途？
　　須知當初的百禽子，也只能是趁著艷屍菩薩元神閉關煉化佛禽舍利時進行偷襲，用壹記【不空觀音印】強行讓艷屍頓悟入定。
　　這位根本不需要偷襲，就這麽現寫壹篇佛經，便要做到這等不可思議事。
　　正當陶潛思索時，下壹刻，印證袁公傳音以及誌述的畫面出現了。
　　只聽得小雷音寺以及整個錢塘省城，同時傳來躁動。
　　源頭，在艷屍菩薩處。
　　她聽著聽著，整個人倏然失態，面露極致痛苦之色，跌坐空中。
　　體內佛光迸發，壹團接著壹團湧出。
　　每團佛光內，皆開始映照出艷屍菩薩的過往，她從小到大所經歷的壹種種孽情。
　　幾乎不包含其他畫面，有的，皆是愛欲糾纏。
　　自然而然，都是稚童瞧不得的景象。
　　這壹刻，則被所有人瞧見。
　　震撼！
　　勁爆！
　　誰又能想到？
　　好端端的壹場辯經鬥法，竟然演變成魔佛寺真傳，蓮殺羅漢女兒，三法同修的艷屍菩薩的情史大公開。
　　雖然知曉這畫面看不得，但誰能忍得住？
　　哪怕是陶大真人，也是瞧得津津有味。
　　諸多躁動中，仿佛可以聽見所有人的心念：
　　“好……好生厲害的……情史。”
　　“自小便開始與愛欲孽情糾纏了啊，怪道被喚作艷屍，真個是葷素不忌，男女通吃。”
　　“真別說，每壹段都堪稱可歌可泣，若在凡俗世界，足可令人落淚無數次了。”
　　“悲！好生悲慘，沒想到艷屍道友的過往竟是如此可憐，經歷這般多，還不曾尋到壹位真愛，卻要比旁邊的十世怨侶還悲慘些。”
　　“說不是真愛，可每壹段都是真愛，只是最終她都錯過或是親手毀了去。”
　　“嗯？她似是想改變些？”
　　……
　　諸多驚咦中，眾人果然瞧見變化。
　　原來是那艷屍的“心魂”，竟是陷在了幻境之內，開始壹遍又壹遍的，好似輪回轉世般，再次經歷她過往的壹切。
　　每壹遍，她都可以改變開始和過程。
　　可不論她如何改，結局都是不變的。
　　漸漸的，她似乎開始悟了，開始主動脫離孽情劫，不再癡纏，其魂魄之中的“先天淫氣”竟有轉化跡象，因愛欲糾纏而扭曲的心魂也漸漸返正……。
　　瞧見這壹幕幕，人群中好些個妖魔修士終於忍不住，大喊道：“艷屍要頓悟了？她要重歸觀音法？”
　　早在這些人大喊之前，壹眾魔僧、長老，乃至於屍毗空蟬程羅漢三人，紛紛看向蓮殺羅漢。
　　眸中之意很明確：這是妳的徒弟，妳的女兒，速速出手搶回。
　　尤其程羅漢，直言不諱道：“蓮殺師兄，第壹場輸了不打緊，切莫折損了艷屍侄女兒。”
　　按說聽到這句，蓮殺羅漢該出手了。
　　可詭異的是，依舊無。
　　正相反，蓮殺羅漢面上反而浮現糾結之色。
　　“哈哈哈……好孽緣！”
　　“真個是太好玩了，蓮殺這個心狠手辣的老賊竟也有這般姿態，他是真心將那女娃娃視作女兒，此時心念必是想著，若能讓那女娃娃由魔轉佛，她三法同修帶來的恐怖代價就可順勢消了去。”
　　“如此，女娃娃非但能輕而易舉煉成妳先前所說的【孔雀佛母法相】，她還能順勢踏足極樂境，直接就回觀音寺當壹尊真菩薩去，等同於孽債全消，道途順遂。”
　　“此是災殃，也是機緣，全憑妳如何看了。”
　　袁公能看出這些，屍毗空蟬自然也可以。
　　原本邪異不羈，削自己血肉玩著的屍毗羅漢，忽而隔空看著大愚禪師，嗤笑壹聲道：
　　“和尚，妳不要臉。”
　　“辯經就辯經，妳自己胡亂寫壹篇佛經來暗算我這師侄女算怎麽回事？”
　　“不過妳這壹篇佛經寫得確實好，雖非神通，勝似神通。”
　　“我記下了，到時候拿回本寺改壹改，又多壹本好魔經。”
　　話音未落，屍毗出手了。
　　就在謝靈竹頌到“斷愛除其欲”這句時，那老僧探手壹抓，登時便見漆黑魔佛輝芒掃過天穹。
　　仿若時空倒流般，艷屍所有的轉變，頃刻間被堵了回去。
　　誦經聲散去，艷屍脫離愛欲幻境，徑直被丟回蓮殺羅漢身邊。
　　“第壹場，我們認輸。”
　　屍毗羅漢說完。
　　壹眾軍閥強人，都覺意猶未盡。
　　也不知是覺得認輸場面太掃興，還是覺得沒能繼續觀看艷屍菩薩過往情史，以及那些無比勁爆的愛欲景象而感到可惜。
　　身為那壹篇《眾生愛欲根本經》作者的大愚禪師，雖是輕松贏下第壹場，但此時他面上也滿是可惜之色。
　　也頌了個佛號，對著三尊羅漢，尤其是蓮殺開口道：
　　“可惜可惜，終究沒能將楊小友度回正道，大愚有負其師所托。”
　　“這篇經文雖粗劣了些，但也是大愚走遍諸省，觀人世間諸多愛欲孽情，心有所感而寫。”
　　“能被貴寺收藏，大愚深感榮幸。”
　　“觀蓮殺道友亦是為情所困，若有閑暇，也可頌念那經，壹是助汝弟子消滅孽債，二是其中有十三字解脫真言，或許能助道友早日解去心中愧疚……。”
　　這幾句，聽來很是絮叨，好似也有些偽善狂妄。
　　意思是：我這佛經妳盡管拿去，保管妳改不了抄不了，蓮殺妳好生念壹念，說不定有大好處。
　　眾多軍閥強人，都是這般想。
　　不過也都認可這位大愚禪師的本事，確又狂妄的資本。
　　“好禪師，堪稱當世奇僧。”
　　“隨手寫壹篇佛經，就差點把艷屍菩薩度了回去，不，如果沒有屍毗羅漢插手，艷屍體內的先天淫魂和愛欲孽債，已經都被轉化了。”
　　“不過也有些不對勁，若他真這般厲害，幹嘛不再寫壹篇佛經，索性將省城內的魔僧全度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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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差點成功，但這位禪師，的確算不可思議的奇僧了。”
　　“那佛經完全針對艷屍寫成，對於她這等身具淫魂，被愛欲纏身的修士來說，簡直是根本抵禦不了的存在。”
　　“如果再給他壹些時間，能否寫出更厲害的佛經？”
　　“嗯，恐怕很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陶潛自問自答，感嘆之時。
　　差點再次痛失“女兒”的蓮殺羅漢，終於從糾結中醒轉。
　　用壹種復雜目光瞧著大愚禪師，而後冷笑道：
　　“禪師與其操心我師徒之事，不若想想第二場與第三場吧。”
　　“那個喚作‘神秀’的小和尚，雖有些手段，可又如何抵得過我這無垢師侄？他先前便敗過壹次，照我說，可提前認輸，省卻些功夫。”
　　“至於說度世，呵，若這被我等占了這般時日的錢塘省，還能被妳壹個無有神通法力在身的和尚給度回去……那我等也將認賭服輸，回歸本寺，再不與妳們爭這錢塘。”
　　聽到第二句，陶潛頗有些尷尬。
　　這是首次，仇敵替自己吹噓。
　　不過說起來，他還真沒有把握能勝得過神秀大師。
　　若是讓他不用顧忌其他，全力出手的話，那大概率能勝。
　　可只是憑借人種袋、佛禽舍利二物，幾率便小了些。
　　“除非壹開始，就用人種袋偷襲神秀，將他裝進去自然就贏了。”
　　“又或者，悄悄和神秀商量商量，配合配合打假賽？”
　　陶潛嘀咕著時，又聽到第三句。
　　頓時，包括他在內，眾人又不由陷入驚訝。
　　先前在省城外，雙方沒有完全講明，如今聽罷，眾人才曉得所謂的比鬥“度世”竟是這麽壹回事。
　　“度世，指度人，或者說是用自身源力、佛法感染來凡人。”
　　“而且非壹人，非萬人，非百萬人，而是千萬人。”
　　“第三日時，程羅漢與大愚禪師，要比誰能度的人更多。”
　　“擂臺不是這座省城，而是整個錢塘省。”
　　“是佛是魔，將由二人決定？”
　　陶潛明悟之時，也頃刻猜到了程羅漢的度世法。
　　這死胖子，將借空蟬那件強橫佛寶【魔佛妙法白骨琉璃塔】，端坐其中禪定，效仿佛祖，以度蒼生之法來踏足極樂境。
　　屆時他所度的魔人越多，他的修為就越強。
　　壹步登天不說，還打算讓“大愚禪師”成為他的墊腳石，徹徹底底壹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