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死守黎陽

　　距黎陽不過百裏開外，曹操率領大軍，正朝著黎陽方向推進。
　　騎在馬背上，壹邊前行曹操壹邊向身旁的荀攸說道：“公達妙計，我軍只是壹戰，便擊破袁譚、袁尚兩路兵馬，如今黎陽城內怕是兵馬已然無多！”
　　“曹公擊破黎陽，斷不可趕盡殺絕！”騎馬走在曹操側旁，荀攸對他說道：“給那袁譚留以喘息之機，袁譚壹心做這河北之主，必定無所不用其極，曹公正可加以利用！”
　　扭頭看著荀攸，曹操嘴角露出壹抹詭異的笑容。
　　他並沒有說話，荀攸早先已然同他說過，奪取河北，以曹軍眼下的兵力並非不可以，只是壹旦強攻，將來便再無與秦軍爭鋒的戰力。
　　利用袁譚和袁尚之間的爭鬥，才是上策。
　　“夏侯惇！”騎著馬又向前走了壹段，曹操向身後喊了壹聲。
　　聽到他的喊聲，夏侯惇策馬上前，抱拳問道：“曹公有何吩咐？”
　　“領軍壹萬，強攻黎陽！”擡手朝前壹指，曹操對夏侯惇說道：“要讓袁譚曉得，我軍此番前來，不破黎陽，誓不還師！”
　　“諾！”先前曹軍才勝了壹陣，將士們士氣正旺，就連將軍們也都是迫不及待想與袁軍再度開戰，得到曹操的命令，夏侯惇將雙拳壹抱，應了壹聲，兜轉戰馬往隊伍後去了。
　　沒過多會，從曹軍之中便分離出壹萬兵馬。
　　這壹萬人離開曹軍的隊列，加快速度，跟著夏侯惇向黎陽開去。
　　壹邊緩轡前行，曹操壹邊看著剛離去的壹萬兵馬，對壹旁的荀攸說道：“公達可有妙計，如何短日之內將黎陽攻破！”
　　“攻破黎陽，不過爾爾！”微微壹笑，荀攸說道：“袁軍新敗，士氣低落，將士守衛城池必定也是心不在焉。夏侯將軍此番前去，雖說只引領壹萬兵馬，卻是也可將袁譚麾下兵馬殺寒了膽氣！”
　　荀攸的意思十分明確，這場攻城戰，曹軍完全可采取硬碰硬的方法。
　　曹操沒再吭聲，望著黎陽方向，臉上流露出了壹抹得意。
　　領軍離去的夏侯惇，帶著壹萬曹軍加快行程，直撲黎陽。
　　百余裏的路程，在曹軍的腳程下，也不過是壹兩日的光景。
　　到了第三日晚間，壹萬兵馬便已是抵達黎陽城下。
　　黎陽城，城門緊閉，城墻上的袁軍將士們壹個個緊攥著兵刃，望著出現在城外的曹軍，許多人緊張的連手心裏都沁滿了汗珠。
　　得到曹軍兵臨城下的消息，袁譚趕忙同郭圖、辛評跑上了城墻。
　　天色已是很暗，從城頭上向外望去，根本看不清曹軍陣列，只能看到成片的火把在城外點亮。
　　站在袁譚身旁，辛評對他說道：“城外火光並非許多，來到城外的曹軍不過萬余人而已。”
　　“萬余人！”緊緊的鎖著眉頭，袁譚對辛評說道：“可我軍城內只有不足萬人，且曹軍大隊顯然就在後面，若是曹軍發起攻城，我軍如何能守得住？”
　　“將軍當早做謀算，撤出黎陽，趕赴南皮！”曹軍已經兵臨城下，另壹側的郭圖對袁譚說道：“晚走不如早走，將軍切不可死守黎陽！”
　　望著城外連成壹片的火把，袁譚眉頭緊鎖，沈默了片刻才說道：“若是某撤走，將士們又如何肯死守城池？罷了，而今也說不得其他，既然曹軍來了，某便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袁譚語氣十分決絕，辛評和郭圖相互看了壹眼，也都是壹臉的無奈。
　　就在二人琢磨著如何勸服袁譚離開黎陽趕赴南皮時，袁譚轉過身，向城墻上的袁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曹軍兵臨城下，妳等心中可有懼怕？”
　　城頭上才袁軍將士們，遠遠看到曹軍趕來，早已是心中恐慌，聽到袁譚如此壹喊，所有人全都楞住了，壹雙雙眼睛都望向袁譚站立的地方。
　　夜色雖不算十分深沈，可晚間的黎陽城墻上，卻也是看不清太遠的地方。
　　袁譚只能從附近的將士們臉上看出他們的茫然和無措。
　　雖然城墻上的袁軍將士們並沒有壹個人給袁譚回應，他卻是從將士們的神色，看出了他們的恐慌。
　　看著近處的壹群袁軍將士，袁譚高聲喊道：“曹賊殘暴，但凡俘獲我軍，必定坑殺！”
　　這句話，無疑是在本就心存懼怕的袁軍將士們心窩上又紮了壹刀。
　　所有袁軍將士都面面相覷，其中有些膽子小的，甚至想到了趁著曹軍還沒有攻破城池，趕緊逃走。
　　將士們臉上流露出的慌亂被袁譚給把握了個正著，他眼睛微微瞇了瞇，接著喊道：“某曉得妳等之中已是有人想逃，可看看城外，妳等即便出了城，又往何處去？”
　　隨著袁譚壹聲高喊，所有聽到他喊聲的袁軍都把臉轉向了城外。
　　放眼望去，城外成片的火把幾乎可接連天地。
　　辛評等人倒是能看出，城外只有萬余曹軍而已，可看在袁軍將士的眼中，城外曹軍人數，卻絕對不止那麽壹點。
　　膽氣已經寒了，袁軍將士們在心底，也是已將曹軍的力量無限的擴大。
　　許多袁軍舔著幹燥的嘴唇，看向城外的時候，眸子中流動著難以掩飾的恐慌。
　　壹番言語，把袁軍將士的恐懼全都撩撥了起來，袁譚微微瞇縫著眼睛，看著近處他能看清的壹群袁軍，高聲喊道：“出城之後，妳等只有兩條路可走。壹條是送到曹軍面前，讓他們當成豬狗壹般屠戮，另壹條，則是倉促逃走，供曹軍騎兵於身後屠殺取樂！”
　　“妳等要選哪條？”話說到這裏，袁譚陡然壹變語氣，厲聲向袁軍將士們喝問了壹聲。
　　所有袁軍都被他問的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從袁譚的話中，袁軍將士們聽出這壹戰，無論他們如何選擇，都必定會，面臨死亡的意味。
　　沒人回答袁譚，每個人都被濃重的恐懼籠罩著。
　　許多袁軍望著城外曹軍舉著的火把，臉上恐懼的神色早已是無法掩飾。
　　“倒是還有壹條生路！”看著滿臉恐懼的袁軍將士們，袁譚接著喊道：“我等只須死守城池，曹軍軍糧難濟，用不多久，必定退兵！”
　　聽到袁譚這聲喊，所有袁軍將士的眸子中，都陡然亮起了求生的光彩。
　　壹雙雙眼睛再看向城外的曹軍，袁軍將士們早先的恐懼已經退去了不少。
　　“將士們！”壹把抽出長劍，袁譚把長劍高高舉起，向城頭上的袁軍喊道：“自官渡以來，我軍屢戰屢敗。今日，我等便讓曹軍在這黎陽城下橫屍遍野，要他們曉得，河北並非他們想來便來！”
　　“吼！”強烈的求生欲念下，袁軍將士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刃，齊齊發出了壹聲吶喊。
　　城墻上的袁軍士氣被袁譚鼓舞了起來，城外的曹軍此時也開始慢慢向著城墻推進。
　　率領壹萬曹軍抵達城下，夏侯惇完全可以待到天明再發起進攻。
　　可壹向性急的他，既然已經兵抵黎陽城下，又怎肯再多等待？
　　駐馬立於中軍，夏侯惇將手中長戟壹揮，高聲喊道：“大軍推進，即刻攻城！”
　　隨著他壹聲令下，曹軍陣列中，立刻便傳出了陣陣戰鼓聲。
　　“咚咚”的戰鼓在夜色中敲響，寧靜的夜晚在戰鼓聲聲中震顫。
　　壹隊隊手持大盾的曹軍跨步走出陣列，擡著雲梯，朝黎陽城墻逼近過去。
　　在持著大盾的重步兵陣列中，還參雜著手提長弓的弓箭手。
　　挺直著身板，壹邊前進，弓箭手壹邊從腰間的箭壺中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
　　曹軍前進的同時，城墻上的袁軍弓箭手，也紛紛把遇見搭在弓弦上，瞄準了正朝著城墻推進的曹軍大陣。
　　壹群袁軍兵士，擡著許多口大鍋跑上城墻，把大鍋架到壹個個早已壘砌起的巨大鍋竈上，在點燃火之後，用木桶往大鍋中傾倒著壹桶桶的清油。
　　還有更多的袁軍將士，不停的城上城下奔跑著，把壹塊快沈重的青石搬上城頭，擺放在城垛邊。
　　城墻上的青石越來越多，點燃了火焰的鍋竈也是越來越多。
　　曹軍推進的途中，鍋竈內的清油漸漸的冒出了壹股股青煙，油汁的溫度也在火苗燃燒鍋底的同時快速的攀升著。
　　手持長劍，凝視著正朝城墻推進的曹軍大陣，袁譚對壹旁的辛評和郭圖說道：“妳二人均為幕僚，留於城上也是無有他用，且入城暫避，待到本將軍擊退曹賊，再前來慶功不遲！”
　　“將軍身先士卒，我二人又如何可退？”袁譚話才出口，辛評就壹把抽出他那柄文士佩劍，抱拳說道：“下僚願隨將軍死守黎陽，將軍不走，下僚斷然不會後退半步！”
　　見辛評抽出長劍表示不肯下城，郭圖也抽出了長劍，對袁譚說道：“我二人雖是幕僚，卻也有著壹腔熱血，今日下僚願將這壹腔熱血灑在黎陽城上，以報袁公與將軍知遇之恩！”
　　凝視著二人，袁譚的眉頭緊緊蹙著，稍作沈默便對他們說道：“二位既有此心，便隨在本將軍身後，切不可離本將軍太遠！”
　　“諾！”被允許留在城墻上，辛評和郭圖齊齊抱拳應了壹聲，臉上都流露出了壹抹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