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人渣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8
聽到劉望男的聲音，電話那邊明顯地滯了壹滯，接著是壹個男人粗聲粗氣地發話了，“小陳搞的什麽飛機？打了電話人不在，妳讓他接電話。”
“他……他正忙呢，”劉望男不知道對方來歷，第壹時間的反應就是收緊嘴巴，“妳晚些時候再聯系他吧……嗯？他給妳打電話了？”
“胡鬧！”電話那邊的聲音越發地大了起來，“告訴他，再不接電話我要生氣了。”
“鳳凰紀檢委的人正跟他談話呢，”劉望男反應過來了，不管對方的語氣，還是說剛才太忠給其打了電話，都說明這個人不簡單——很有可能就是貴人，“他把電話轉移到我手機上了。”
“什麽？鳳凰紀檢委？”黃漢祥壹聽就錯愕了壹下，接著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小陳這個混蛋十有八九是又惹事了，找我求救呢，“就該關他兩天……他犯什麽事兒了？”
“沒什麽事兒，好像就是蔣世方的女兒看他不順眼，”劉大堂謹慎歸謹慎，可真要挑撥起來也是壹等壹的能手，“專門把他叫到辦公室，誰知道她還弄了兩個鳳凰紀檢委的人來？”
“蔣世方的女兒？”黃漢祥當然知道蔣世方，聽了這話沈吟壹下，“嗯，行了，妳把電話給她。”
黃總甚至沒有再問陳太忠是不是真的犯事了，對他來說，只要不是喪盡天良的事情，他都是保定了此人的，再說了，蔣世方也不是外人，跟黃家的關系比蒙藝還要近壹些——丫去天南上任，都是跟老爺子打過招呼的。
所以，劉望男就托著手機，出現在了蔣君蓉面前。
蔣主任看著“無來電號碼”，心裏就有點猶豫了，這個年代手機的來電顯示還是免費的，而且普通人的電話也沒有開通“隱藏來電”的功能，具備如此功能的電話，都是壹些特殊單位。
所以接過手機之後，她的話還算客氣，當然，淡淡的冷傲也是必須的，“妳好，哪位找我？”
“嗯，我就是想問壹下，陳太忠到底犯什麽事兒了？”黃漢祥壹聽這女娃娃的話裏帶著明顯的距離感，心中就有點不喜，都跟老黃家關系不錯，妳這是折騰什麽呢？
“他犯什麽事，我也不清楚，”蔣君蓉哼壹聲，語氣冷傲依舊，可是措辭也相當地謹慎，誰知道電話那邊是誰呢？“這是紀檢監察部門的事情。”
行，妳牛，黃漢祥火了，他可不知道轉移呼叫之後連電話號碼都不顯示了，看見是北京的電話妳還敢這麽說話？“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妳讓他接個電話。”
嗯？蔣君蓉聽得就是壹楞，側頭看壹眼劉望男，心說這女人又是陳太忠什麽人啊，人家找陳太忠找不到，居然能把電話打到她的手機上？
——跟雷蕾壹樣，蔣主任壹般也考慮不到轉移呼叫之類的功能上面，而對方不但藏頭藏腦的，說話還相當不客氣，這讓她有點惱火，“他找妳也沒什麽事，不過是當眾跟壹個法國女人打情罵俏，還告訴我們說是國家機密，然後說妳能證明他。”
法國女人……國家機密？黃漢祥聽得稀裏糊塗的，下壹刻就猛地想起科齊薩的訪華來，禁不住哼壹聲，“沒錯，我能證明……妳把電話給他！”
他最後說的六個字就是相當地不耐煩了，語氣近似於命令，蔣主任聽到這話也火了，“妳說能證明就能證明？我說妳到底是哪位啊？”
“妳蔣世方的女兒，是吧？我找妳老爹說話！”黃漢祥冷哼壹聲，啪地壹聲壓了電話，當然，這並不是他有意把事情搞大，而是說他要是真的跟這個小女娃娃計較的話，太失身份！
聽到對方將電話掛得如此決絕，蔣主任的臉禁不住有些發白了，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想要冒充是冒充不來的——比如說這份毫不掩飾的盛氣淩人，她扭頭看壹眼陳太忠，“剛才妳給誰打的電話？”
“我說蔣主任，麻煩妳配合壹下鳳凰市的紀檢監察工作好嗎？”陳太忠微笑著看她壹眼，那笑容落在蔣君蓉的眼裏，是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了，“我正在接受組織的調查。”
“妳！”蔣主任氣得壹擡手，劉望男緊走兩步上前，“拜托，妳手裏是我的手機，發火之前先還給我行嗎？”
“這個人是誰？”蔣君蓉又將目標對準了她，怎奈劉大堂微微壹笑，搖壹搖頭，“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妳們都欺負我，妳們都欺負我！蔣主任氣得都要哆嗦了，說不得將手機還給她，深吸壹口氣，轉身走進了壹邊的小房間——她的辦公室是壹大壹小的兩個房間，小套間是供常務副主任小憩用的，不但有床還有衛生間。
馬超和王漢見到這突發的壹幕，再也沒有心情盤問下去了，齊齊地住嘴，相互交換個眼神：這事情看來，要大條了？
“妳倆總這麽對眼，累不累啊？”陳太忠見他倆的模樣，禁不住笑壹聲，舉起雙臂伸個懶腰，然後壹展身子靠在沙發靠背上，臉上掛著懶洋洋的微笑。
壹時間，滿屋的寂靜，那吃了丁小寧壹拳的男人本待不依不饒，可是見了事情的演變經過之後，靜悄悄地退到了門口，再不出聲。
不過，這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約莫兩分鐘之後，蔣君蓉又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神色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冷傲，不過，她略帶濕意的鬢角告訴大家，蔣主任剛才是“制怒”去了。
這不奇怪，對年輕人來說，控制情緒終究不是壹件簡單的事情，何況是蔣主任這樣的天之驕女？那麽，憑借諸如涼水之類的外物平息心情也很正常。
“繼續啊，怎麽沒人說話了？”蔣君蓉不動聲色地吩咐壹句，摸起手機翻看著，她本想用小套間的電話跟老爹聯系壹下，怎奈那邊電話除了沒人接就是占線，她又不記得老爸的生活秘書小肖的電話，就回來翻看壹下。
不成想，她正翻看著呢，手機就響了，來電話的居然是蔣省長，“蓉蓉，妳出息了啊，學會陽奉陰違了，妳知道妳帶給我多大被動嗎？”
“老爸，妳聽我說嘛，”蔣君蓉趕緊站起身就向小套間走去，她可不想這狼狽樣兒被陳太忠瞧了去，輸人可以，但是我蔣某人不輸陣。
然而，做老爹的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在電話那邊發話了，“妳的問題回家再說……把電話給海波。”
於是，蔣主任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轉身將電話交給穆海波，穆秘書也覺得有點掛不住——方才他實在有點牛逼過頭了，剛想有樣學樣地鉆進小套間免得丟人，不成想電話那邊傳來壹聲冷哼，“海波，妳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壹說，穆處長連鉆小套間的膽量都沒有了，登時就是壹貓腰，仿佛蔣省長就在面前壹般，“請領導批評。”
又有人說了，風笑妳亂寫，省長大秘做事，怎麽可能如此地不講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行事這麽沒有章法，不但有不穩重之嫌，也是在給自家的老板丟臉不是？
這麽說的人沒錯，可是如此做的話，卻是忽略了壹個要害：陳太忠找的人，能直接把話遞到蔣世方耳朵裏！
剛才蔣君蓉的反應，已經告訴了穆處長，這次可能撞正大板了，眼下老板又親自打電話來訓，他若是態度不端正的話，陳某人再給他告個小狀，怕也是很簡單的吧？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是正道，穆海波並不介意在這幾個人面前擺正姿態，雖然這是相當恥辱的事情。
“蓉蓉不懂事也就算了，妳怎麽也跟著瞎摻乎？”蔣省長厲聲呵斥著，這是穆大秘印象中相當少見的場景，“人家陳太忠招妳惹妳了？”
“老板，我知道錯了，”穆海波沈著臉低著頭，小聲回答著，他剛才牛皮哄哄的，現在卻是連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只能換個私下裏的稱呼，請求老板看在自己多年跟隨的份上，不要讓他在這麽多人面前繼續丟人。
“知道錯了還不夠，去向陳太忠道歉，小陳為國家做出了多大犧牲，妳知道不知道？”蔣世方怒氣未消，繼續呵斥他，“跟個外國人多說兩句話，就要被妳抓住刁難，妳是在犯罪啊，妳明白不？”
“我明白，”穆海波繼續沈痛地點頭，心裏卻是踏實了許多，蔣老板肯說這麽多，那就是還沒認為他不可救藥，這是好事，要是壹聲不吭只讓他道歉，那要慢慢扭轉老板的印象，就太難了。
“明白了還不去道歉？”蔣世方冷哼壹聲，“把電話給小陳，我跟他說兩句。”
什麽？穆海波聽得嚇了壹大跳，此刻若是他還不明白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那可真是白活這三十年了，老板要親自跟陳太忠說話——這家夥到底搬出了壹尊什麽神來，居然會讓堂堂的省長大人主動找壹個小副處解釋？
“陳主任，蔣省長找妳，”他走到陳太忠面前，壹邊遞過手機，壹邊擠出壹個笑臉來，“剛才我的態度有很大的問題，現在很真誠地向妳道歉，希望妳能原諒我。”
“妳的笑容很假，有壹絲不服氣，”陳太忠壹邊接過電話，壹邊盯著對方大聲回答，他說的固然是實情，卻也不無給對方上眼藥的意思，蔣省長不是還在電話那邊聽著嗎？“妳心裏覺得自己很冤枉，覺得主動找我的碴兒沒錯，是不是？”
妳丫真的是個混蛋！穆海波的臉色微微壹變，緊接著，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地燦爛了，“呵呵，陳主任真愛開玩笑，妳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這算是威脅吧？”陳太忠哼壹聲，說完也不再看他，而是將電話擱在了耳邊，“蔣省長您好，我是鳳凰科委的小陳，給您添麻煩了，真對不住……”
壹邊說，他壹邊站起身來，居然很不見外地向蔣君蓉的小套間走去，似乎這裏不是蔣主任的辦公場所，而是他陳主任的。
人渣！盯著他的背影，穆處長狠狠地壹咬牙，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咬牙了，因為他隱約聽到聽筒裏傳來了幾個字，“有空的話……家裏坐……”
那是我的房間！蔣君蓉真的要氣炸肚了，見陳太忠往進走，她猶豫壹下就跟著進去了，不成想壹進門，卻見那廝在地上盤腿坐著，禁不住就是壹楞。
等這廝掛掉電話，她才皺著眉頭冷哼壹聲，“有椅子不坐，哼，真是好習慣，”這人就是這樣，有些東西存在心裏是根深蒂固的，她知道自己今天惹禍了，可死活就是看他不順眼。
“妳的東西……臟，”陳太忠厭惡地皺壹皺眉，順手將手機遞還她，“我不希望再跟妳有什麽糾葛了，因為我不想再拿妳的手機！”
“混蛋！”陳太忠走出房門，屋裏卻是傳來壹聲聲嘶力竭的大喊，緊接著就是啪地壹聲大響，像是什麽東西摔到了地上，緊接著有隱隱的哭聲傳出。
馬超和王漢終於從驚愕中清醒了過來，相互又交換個眼神：始亂終棄，絕對是始亂終棄吖！
“陳主任還有什麽事兒沒有？”既然蔣君蓉摔了電話，穆海波說話的聲音就又微微硬氣了壹點，不過，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他微笑著發問了，“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我壹個小小的科委副主任，有事也不敢麻煩妳吧？”陳太忠又用對方的原話嗆了回去，“我真的不敢那麽囂張。”
“我說妳有完沒有？”穆海波也火了，大聲地反駁起來，“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已經道歉了，妳還要怎麽樣？”
“發火了，哈哈，妳發火了，”陳太忠拍著大腿笑了起來，那樣子是要多惡心人有多惡心人了，“我還以為妳不會發火，不敢發火呢。”
“妳玩夠了沒有？”穆處長冷哼壹聲，繃著臉看著他。
“唉，何必呢？”陳太忠收起了笑容，緩緩地搖壹搖頭，滿臉的痛惜之色，“早就告訴過妳們了，是國家機密，是妳和小蔣的好奇心太強，唉，是妳們硬要堅持啊……”
穆海波轉身向門外走去，背轉身之後，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痙攣兩下，姓陳的，我算記住妳這個人渣了，以後咱們都不要見面了。
穆處長官宦世家出身，長於揣摩人心，見自己好言相求對方不買賬，反倒是發火之後，那邊反倒是只剩下風涼話了，心裏終於明白，這家夥看起來村俗，其實心思機敏著呢。
他很清楚，自己壹發火，相當於是又把把柄遞到了人家手裏，所以這廝終於就不再試圖激怒自己了，這小小的把柄說沒用是真沒用，說有用難保就真有用——他並不知道陳太忠搬出的是哪壹尊神。
或者，這家夥見我心機沒有那麽深，估計我不會找他後賬，才會放我壹馬的吧？穆海波的心裏，自我感覺還真的不錯——這廝肯定不願意被我這省長大秘惦記上的嘛。
他可不知道，陳某人這麽做，無非就是壹點惡趣味作怪，專門為了惡心人的，能讓大家見到省長秘書暴走失態，這簡直太令人高興了，反正，陳某人總不能殺人吧？
馬超和王漢見兩個大人物壹個走了，壹個躲在屋裏哭，登時也就沒了再繼續盤問的興趣，馬主任訕訕地笑壹笑，“陳主任，我們來也就是了解壹下情況，打擾您好半天……”
“錄音機留下，”陳太忠頭都懶得回，他真沒興趣跟這二位計較，不過是夾在夾縫裏的可憐人罷了。
馬主任聽到這話，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跟沒聽見壹般，王漢正要伸手去拿那錄音機呢，聽他這麽說，楞了壹下之後，笑著點點頭，“也是，這是老款了，我們也該換新的了。”
妳倆夾著尾巴走了就行了，怎麽就這麽多話呢？陳太忠聽得心裏又不爽了起來，既然不爽了，那他少不得又要惡心人壹下。
“把今天的事兒忘了吧……”惡心人的手段很多，然而毫無疑問，這句話是相當高明的，馬超和王漢走出去之後，沈默了好半天，馬主任才長嘆壹聲，看王漢壹眼。
這默契不是隨便說的出來，是真有那麽默契，王漢也苦笑壹聲，還對方壹個眼神，“慘了，咱們今天算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馬主任默默地點點頭……
兩個多小時之後，蔣君蓉和穆海波齊齊出現在蔣省長辦公室裏，默默地面對省長大人的怒火。
沈默良久之後，蔣君蓉才囁嚅地解釋，“那個法國女人，只是個意外，鳳凰紀檢委找他，是因為鳳凰科委……”
“不要跟我說這個，”蔣省長沈聲發話，打斷了自己女兒的話，人卻是盯著電視屏幕，看都不看她壹眼，“妳敢說妳在這件事裏沒有推波助瀾？”
“可是黃漢祥在黃家……”蔣君蓉還是有點不以為然，心說黃老最得意的是黃家老三，黃老二壹個電話，老爸妳也不用發這麽大的火吧？還請親口請陳太忠方便的時候來咱家？
蔣世方扭頭冷冷地掃她壹眼，做女兒的登時住嘴，蔣省長沒理會她，轉頭繼續看電視。
直到新聞裏播出壹號領導會見科齊薩的時候，蔣世方才嘆口氣，打破了屋裏的寂靜，他又轉頭看壹眼自己的女兒，擡手壹指電視，“這個法國的副部長能見壹號，是陳太忠幫著聯系的……”
“啪”地壹聲，蔣省長重重地壹拍桌子，怒目圓睜，“妳不是還有話嗎？妳接著說！”
请稍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