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主無雙

　　李瑟被那宮女帶著，壹路來到皇宮，進了皇城，但見金碧輝煌，氣勢恢弘，真是叫人屏息斂氣，心懷畏懼，皇家氣象，莊重不凡。
　　穿宮過殿，轉廊過橋，李瑟被那宮女帶到壹處大殿，然後讓他在此等待，便自行去了。
　　殿中甚是華麗，但李瑟無心留意殿中擺設，心中惴惴，實不知要見的公主是何樣人。
　　他自入江湖以來，所遇的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不過今日之事，更是奇特，他昨晚就是做夢，也夢不到他今天會和當朝的幾位重臣壹起喝酒，更想不到當今公主居然也要召見他。
　　“到底這公主為什麽要見我呢？難道是三位大人宴請我，她真是覺得好奇，以為我是個非凡的人，這才見我嗎？”
　　李瑟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環佩叮當作響，壹群宮女簇擁著壹人進來，壹個宮女道：“公主駕到！”
　　李瑟連忙跪下，道：“小人李瑟參見公主！”
　　只聽壹個輕柔的聲音傳來：“公子請起吧！不必多禮！”
　　李瑟慢慢站起，不過仍是低著頭，不敢去瞧。
　　那公主擺了擺手，對那些宮女道：“妳們都下去吧！我叫妳們，再來伺候。”
　　宮女們退下後，公主忽然輕笑道：“公子，妳為何不擡頭瞧上我壹眼呢？也許，我們認識呢？”
　　李瑟忙堆笑道：“公主說笑了，在下壹介草民，豈能認識公主呢？”
　　他仍是沒有擡頭。
　　公主嘆氣道：“唉！沒想到妳是這樣的壹個男子，見了我，像個奴才似的，壹點也沒有氣概，叫人失望之極。”
　　李瑟笑道：“公主千歲乃人間龍鳳，人人尊敬公主乃是常理，我循禮而行，倒非奴顏媚上。如果公主讓我見識芳容，在下鬥膽冒犯就是。”
　　李瑟慢慢擡起頭來，公主微笑看著李瑟，目光中蘊涵笑意，似乎別有深意。
　　李瑟註視著公主，面容平靜如水，可是心裏卻驚濤駭浪，原來這公主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從粱弓長等四個淫賊手裏救出的那個宮女。
　　李瑟心如電閃，心想：“她是故意裝公主來哄我，還是真的是公主呢？我該如何應對呢？”
　　公主笑道：“怎樣？妳這樣看著我，我長的如何？”
　　李瑟道：“貌若天仙。”
　　公主道：“哦？就這麽壹句話嗎？沒有其他的了？妳心裏在想什麽？”
　　李瑟道：“公主為何要見我呢？我心中甚是疑惑。”
　　公主道：“見就見唄！有什麽原因了，妳不喜歡見到我嗎？”
　　李瑟苦笑道：“要是沒什麽危險，見見倒也無妨！”
　　公主笑道：“那妳的意思是說妳有短處在我手裏了？怕我治罪於妳？”
　　李瑟嘆道：“算是吧！沒想到妳是公主，可笑我還擔心過妳呢？”
　　公主急切地道：“為什麽這麽說？我是公主，妳就不擔心了嗎？”
　　李瑟訝異地道：“這有什麽好問的，妳是公主，身邊當然有許多照顧妳的人，而且妳既然能隨意變化自己的容貌，武功修為定然高絕，自然做什麽都不用人擔心了。”
　　公主道：“嗯，說得有理。不過，在妳心裏，妳希望那天妳救的人是公主嗎？”
　　李瑟壹怔，隨即道：“這麽正經地回答公主的問話，真是大傷腦筋。這個事情我沒想過，只覺得難以置信。”
　　公主微笑道：“好啦！我知道妳知道了我的身份，心裏就有戒意了，不再把我當朋友了。這樣吧！今天我們算是第壹次見面，我叫朱無雙，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希望妳不要把我當公主，好嗎？”
　　李瑟道：“好吧！公主既然這麽瞧得起我，我就不推辭了。不過我這人又蠢又笨，如果以後做錯了事情，得罪了公主，請公主可得多擔待。”
　　朱無雙笑道：“妳這人真是滑頭，居然事先埋好了伏筆，等日後有事情了，再讓我幫妳。”
　　李瑟道：“是妳說叫我把妳當朋友的，朋友有難，難道不該幫忙嗎？”
　　朱無雙聽了咯咯笑了起來，道：“不錯，妳說的對，是我錯了。”
　　她這壹笑，和方才的高貴典雅，大是不同，真是百媚俱生，李瑟壹瞬間，竟然呆了壹下，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朱無雙見李瑟低頭不語，道：“妳不必拘泥，等我們以後見面的次數多了，妳就習慣了。我雖貴為公主，可是也是個平常人。走吧！我帶妳在宮裏逛逛，順便送妳出宮！今日時辰不早了，日後再請妳喝酒聊天。”
　　李瑟忙道：“哪裏敢勞駕公主，我這就告辭，讓宮女帶我出去就行了。”
　　朱無雙用嗔怪的眼神看了李瑟壹眼，道：“妳看妳，忘了我們是朋友了嗎？”
　　說完當先帶路。
　　李瑟無法，只好跟從而去。
　　朱無雙壹路給李瑟指指點點，笑容可掬，李瑟卻知道這非是她的真面目。
　　他第壹見到朱無雙裝的宮女，單純可愛，真是天衣無縫。現在她平易近人，對他熱情有加，可是李瑟上了壹次當，感覺這仍不是真實的她。到底這位公主對他是何目的，李瑟也是茫然不知，不過當此情況，只好打點精神應付。
　　二人快到了正陽門，李瑟正打點精神，陪朱無雙說笑，忽聽前面壹群兵士處傳來壹個女人叫“救命”的喊聲，那聲音甚是耳熟。
　　李瑟凝神想了壹下，慌道：“不好，莫非是她。”
　　連忙飛身趕去，朱無雙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邊。
　　李瑟離遠處就見花如雪閉目叫道：“救命啊！救命。”
　　她身邊是個身著官府的五六十多歲的老頭，三角眼，形如病虎，不過最奇怪的是他脫了官帽，露出了壹個光光的頭顱，上面還受了戒，居然是個出家人。
　　李瑟忙喊道：“大人，請手下留情。”
　　來到近前，那些官兵都給他讓開了道，李瑟走到花如雪身邊，花如雪睜開了眼睛，驚喜地道：“啊！李郎，真的是妳。餵，大和尚，妳怎麽知道他會來救我？”
　　李瑟被弄糊塗了，不明所以，那和尚微微壹笑，卻不回答花如雪的話，只上下打量李瑟。
　　李瑟被看的渾身不舒服，道：“大人，這女孩子不懂事，她犯了什麽大罪了？能否饒恕，如果不能，我是他的兄長，可以代替她受罪嗎？”
　　李瑟見那著官服的和尚只是打量他，卻不說話，只好繼續道：“舍妹生性頑皮，今日見我入宮中來，定是好奇跟蹤來了，她不懂規矩，請您開恩，原諒則個。”
　　李瑟所料不錯，花如雪從薛瑤光那裏出來，先到了賞心樓，聽說李瑟到了宮裏，心想：“哼，去宮裏了，也不帶我去，難道我自己沒本事去嗎？”
　　她自忖會些法術，便悄悄地混進宮。哪知還沒過午門，就被壹個老頭官員給發現。
　　花如雪見了，想變化逃跑，哪知那老頭官員法術高強，居然使出了壹招“天雷轟頂”把她從空中震了下來，制住了她。
　　花如雪心急之下，大哭道：“妳這老頭，心腸恁壞，要是殺了我啊！定會沒有兒子，全家絕後。”
　　那老頭道：“嘿嘿，老衲確實是沒後的，老衲是個和尚。”
　　說完他去了官帽，果然頭上受了戒，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和尚。
　　花如雪見了，嚇的沒了主意，她還是第壹見到這麽厲害的人物，只是大哭不止，那和尚道：“女娃莫哭，妳大叫三聲救命，就會有人來救妳的。”
　　花如雪當下忍住哭聲，道：“真的，妳別騙我。”
　　她臉上還掛著淚，見那和尚只是微笑，好奇心起，便大叫起來，哪知還沒等叫第三聲，就見李瑟飛奔而來了。
　　花如雪見了歡喜，高興地叫道：“老和尚，妳說話算數，不許殺我了，妳看，我郎君果然來救我了。”
　　李瑟聽了花如雪的問話，心中叫苦，見她不知死活，此刻不知避諱，也不配合自己，壹味按她自己的想法胡說，不由怒氣勃發，再也忍不住，對她怒道：“妳怎麽口沒遮攔，胡說什麽？當真不要性命了嗎？”
　　花如雪見李瑟大怒，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大是理虧，當下只好低著頭，嘴裏卻仍嘟囔道：“這怕什麽，我才不要當妳妹妹，妳說過的，當妹妹就不能和妳成親了。”
　　李瑟還沒發怒，就見那和尚哈哈大笑起來，而自己身邊也傳來笑聲，扭頭見公主朱無雙在身旁嗤笑。
　　李瑟不由臉色漲紅，道：“不是的，公主，絕無此事。”
　　花如雪壹聽李瑟的話，立刻眼睛壹亮，撲到朱無雙身邊，叫道：“喏！姐姐，原來妳是公主啊！居然還這麽漂亮，難怪李郎進宮不帶我來。妳是皇帝老頭的女兒，說的話壹定別人都聽，妳快叫這個和尚別殺我啊！他兇的很。”
　　說完牽著朱無雙的衣角，躲在她身後。
　　朱無雙微微壹笑，對那和尚道：“少師，您就別和這小姑娘開玩笑了，看她嚇得厲害呢！”
　　那和尚笑道：“她法術很是高強，害我以為不能抓住她，施法便厲害了些，也難怪她害怕！唉！看來我真是老了，用的法術都不怎麽應手了。”
　　李瑟至此，才舒了壹口氣，瞪了花如雪壹眼，道：“還不謝謝少師，瞧妳，就知道闖禍。”
　　花如雪伸了伸舌頭，才在朱無雙後面道：“大和尚，妳不殺我，我謝謝妳了，祝妳早日能生兒子，不用絕後了。”
　　朱無雙壹怔，咯咯笑個不停，那和尚也是啼笑皆非，伸手戴了官帽道：“好了，不和妳們胡鬧了。小子，妳叫我師叔才是，記得了。”
　　說完大笑揚長而去。
　　李瑟望著他的背影，奇道：“公主，妳聽見了嗎？他叫我叫他師叔呢？此人是誰啊？他到底是官員，還是和尚呢？”
　　朱無雙笑道：“妳不知道他？他法名道衍，俗名姚廣孝。是我父皇身邊第壹寵臣，我父親剛壹即位，見到他，就賜他旁坐，授資善大夫，及太子少師，親賜了他壹座王府，並命他復原姓，父皇親自呼為少師而不名的。不過他很是奇怪，除了上朝，在他自己府中，他仍著僧服，父皇賞賜了他兩個宮女，他也推辭不受。”
　　李瑟驚道：“原來是個得道高僧啊！對了，他怎麽令我叫他師叔？”
　　心想：“莫非他也是師父的師弟？可是師父是道士，他是和尚，絕不可能是我師叔的，師父也沒提起過。不過，師叔天靈子也是見面才聽師父說的。”
　　朱無雙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妳以後親自去問他好了。好了，我送妳到這裏吧！離宮門極近了，妳們自己走吧！”
　　花如雪蹦蹦跳跳地來到李瑟身邊，對朱無雙道：“公主姐姐再見，妳以後如果出宮了，就來找我們，這皇宮好可怕，我是不敢再來了。”
　　朱無雙微笑道：“好的。”
　　李瑟卻覺朱無雙忽然不送他到宮門口了，感覺她面上雖帶笑容，心裏卻有些不高興的，不由自主地說道：“公主，妳別生氣，花姑娘人很單純，不過和我真的是沒什麽的。”
　　朱無雙驚奇地笑道：“哈哈，妳和她是什麽關系，對我解釋做什麽？再說，我哪裏不高興了？”
　　李瑟滿臉通紅，真是羞愧欲死，忙道：“我胡說八道呢！當我沒說，請見諒。”
　　忙拉著花如雪就走。
　　李瑟和花如雪出了宮門，壹路行來，李瑟心中覺得對公主說的話，大是叫人誤解，他本想表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說出話的意思倒好像怕公主不開心壹樣。
　　“自己和她又沒什麽，難怪公主堅決地表明態度。”
　　李瑟想到這裏，心中更覺羞愧，他默想他的心思，就沒有和花如雪說話。
　　花如雪見李瑟不理她，以為李瑟生氣了，心中暗叫：“糟糕，薛姐姐叫我不要亂說話的，要講究什麽婦德，那樣他才會喜歡我。怪不得他喜歡公主，公主明明喜歡他，還裝做不喜歡，原來男人就喜歡這樣的。”
　　她見李瑟去見公主，認定他們是幽會呢！以為公主壹定喜歡李瑟，再說她心中認為李瑟出類拔萃，以為別人也如此認為。倒和天山玉女冷如雪的想法差不多。
　　二人各想心事，不久就到了王家，二人回到家裏，見王寶兒也在，古香君見了笑道：“寶兒四處找小雪，原來妳們在壹起啊！”
　　王寶兒也奇道：“是啊！小雪，妳們怎麽在壹起了？大哥不是被解叔叔他們請去喝酒了嗎？”
　　花如雪道：“唉！小姑，妳就別提了，後來公子還去皇宮了呢！我也悄悄跟了去，可是遇到了壹個極兇惡的和尚，好叫人害怕啊！”
　　古香君笑道：“這個我可不信了，今日又不是什麽祭日，皇宮怎麽會有什麽和尚呢？”
　　王寶兒道：“我知道，我知道，皇宮是有個和尚，不過他穿朝服啊！妳怎麽知道他是和尚？”
　　古香君聽了好奇，不由註視著花如雪，等她說話。
　　花如雪拍了拍胸口，臉色蒼白，心有余悸地道：“不說他，不說他，他好厲害，用天雷打我呢！把我嚇了個半死。嘻嘻，不過幸好我遇見了公主，她很漂亮喲！”
　　古香君和王寶兒聽了大是好奇，圍了花如雪，唧唧喳喳半日，把事情問了個仔細，這才罷了，只丟下李瑟不理。
　　李瑟見三女不來煩他，倒樂得個清凈，不過好景不長，二女問完了花如雪，就來盤查他了。
　　王寶兒興奮地來到他的身邊，道：“大哥，看來妳和公主很熟啊！妳是怎麽認識的，她為什麽對妳這麽好啊？”
　　李瑟支吾道：“嗯，也沒什麽好不好的啊！她召見我壹次，很平常的，我今天第壹次見到公主的，她什麽也沒對我說，不知道為什麽見我，可能是因為她好奇解先生等人為什麽請我喝酒，所以才看我是什麽樣的人的。”
　　李瑟知道二女比會刨根問底的，自然不敢說以前見過朱無雙的事情。
　　王寶兒卻不輕易相信，道：“公主可是高傲得緊的，她師父據說是什麽‘黎山聖母’，傳說是個神仙呢！三年前她才回宮，我幾次想見她，都沒見到，怎麽妳壹下就見到了，妳還說妳們不熟。”
　　李瑟道：“是啊！我也奇怪啊！我壹個無名小子，今日見到了許多的大人物，心裏也覺奇怪呢！”
　　王寶兒撅著嘴道：“哼！妳明明和他們都認識，卻偏來哄我。出去玩，也不帶我，我不管，明天妳壹定要帶我出去玩。”
　　李瑟最怕的就是王寶兒的這句話，驚道：“不行，外面危險。”
　　王寶兒道：“那為什麽小雪這丫頭妳能帶她出去？啊！我明白了，妳……妳不是好人。”
　　說完滿臉羞紅。
　　李瑟奇道：“怎麽了，我哪裏不是好人。”
　　王寶兒被問急了，怒道：“妳還說，妳定是把她變成女人了，還騙我，哼，妳是個大壞蛋。”
　　李瑟吃驚地“啊”了壹聲，嘴巴張得大大的，再也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