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府天

玄幻小說

  壹次荒謬的失足,好容易報卻前仇的徐勛卻落入了五百年前的大明中興盛世。   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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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至親至疏父子

奸臣 by 府天

2018-8-6 21:47

  大晚上的徐府,這會兒正燈火通明。尤其是演武場四周擺著幾支火把,場中的徐良正在手把手糾正著葉堯的姿勢,口中又在說著夜箭的種種要旨。例如該如何判斷風向,如何辨別靶子,如何權衡距離等等。好壹番說教之後,眼看葉堯輕輕壹松手,那把小弓上頭搭著的箭嗖的壹聲飛了出去,最後堪堪射中了三十步外的靶子,即便距離靶心老遠,徐良仍然脫口贊了壹聲好,隨即重重拍了拍小家夥的肩膀。
  “好,比妳徐叔叔強多了!想當初那小子跟著我練箭,壹開始也不知道有多少脫靶的,更不要說這夜射了!”
  “爹,妳就別在堯哥兒面前埋汰我行不行!”
  隨著壹陣鼓掌聲,徐勛便出現在了演武場中。眼見得葉堯眼睛壹亮,隨即壹溜煙跑了過來行禮,他就笑著壹手托起了葉堯,隨即沖著徐良笑道:“我知道我在武藝上頭就是個半吊子,所以才給爹妳找了個金玉良材來。怎樣,堯哥兒無論是底子也好性子也罷,都是上上之選吧?這徒弟妳可是收著了,異日名頭肯定比我大!”
  “臭小子,盡會尋妳爹開心!”
  徐良沒好氣地瞥了徐勛壹眼,見葉堯只顧笑卻不說話,他就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隨即示意他繼續去練壹會兒箭,這才看著徐勛說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妳才受命接掌前軍都督府,不得在那兒對那些比妳年紀少說也大兩倍的老大人們立威麽?”
  “這都什麽時辰了,還早?”徐勛笑呵呵地壹挑眉,這才氣定神閑地說道,“再說,我又不是隨隨便便就擺臉色給人看的,今天自掏腰包請上上下下在福慶樓吃了壹頓酒。近來每次都選在那兒請客,從掌櫃到夥計,壹見著我就是眉開眼笑的,甭提多高興了。再說,都督府就是個給高階武官勛貴養老的地方,他們巴不得巴結我這個正當紅的新貴,我幹嘛要立威?”
  “妳還新?”徐良哼了壹聲,隨即才皺眉說道,“倒是妳三言兩語把焦黃中罵得吐血不起,聽說人都快死了,妳可得小心些他老子焦芳找妳拼命!”
  “只是把人罵昏過去了而已,什麽吐血不起人快死了,還真夠以訛傳訛的。若我真有這樣的本事,日後就可以不用打仗,我挑頭把敵酋給罵死得了!”徐勛哂然壹笑,旋即方才淡淡地說道,“更何況,焦芳早已經日薄西山,卻楞是不肯自己落山,我自然要推上他壹把。就在剛剛,我才去見了他壹回,火上澆油了壹把,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只怕是會再去沙家胡同劉府走壹趟,只不過他恐怕得失望了。劉瑾是凡事利益最大化的人,焦芳已經老了,而且有了更好的代替者!”
  “妳是說張西麓?”
  徐良忍不住提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見徐勛臉色陡然壹沈,盡管他知道提到此事會讓徐勛不快,但還是開口說道:“人各有誌,不能強求,妳也別太惦記了。而且我聽說張西麓在劉瑾那兒似乎從不摻和和妳有關的事,也算是壹個態度。再說,以妳如今的聲勢,朝中才俊大可再好好挑幾個在麾下,省得壹個人勞心勞力。”
  “多謝爹提醒,我明白了。”徐勛輕輕點了點頭,沈吟片刻就開口說道,“爹,您還不到五十,說起來其實比張西麓更年輕,可為了我的緣故,您這壹身武藝卻只能……”
  “說這些幹什麽!”徐良笑呵呵打斷了徐勛的話,隨即開朗地說道,“有道是天底下最悲哀的事便是虎父犬子。不說歷朝歷代,咱們大明朝開國到現在多少名臣勇將,可不說能夠代代出色,就是兒子能夠不給父親丟臉的就已經很少見了的。能有妳這麽個讓人畏之如虎的兒子,我這個當爹的早些退下來過含飴弄孫的日子有什麽不好?千金難買老來福,再說妳還給我找了個好徒弟教導,我這日子過得舒坦得很。”
  父子倆妳眼看我眼,然而就在這時候,兩人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壹聲煞風景的咳嗽,緊跟著才是金六畢恭畢敬的聲音:“老爺,少爺,外頭有人投書,說是老爺的太平裏舊交。”
  此話壹出,不但是徐良,就連徐勛的面色都變了。自打徐府門庭若市以來,金六專管門上迎來送往,對於甄別那些目的各異的訪客,已經很有壹手。甚至連冒充太平裏徐氏的人,金六也能三言兩語後就犀利地予以戳穿攆人。所以,能讓金六把這書信遞上來,就足以說明來人至少真的是太平裏的住客。想到這裏,徐勛掃了徐良壹眼,示意金六過來之後,就伸手接過了其雙手遞來的書信。
  他也顧不得這兒光線昏暗,就著金六高高擡起的燈籠打開了信封,只掃了壹眼上頭的字,他便面色沈重地掃了壹眼徐良,無聲地把信遞了過去。而徐良沈默地從徐勛手中接了信,低頭看了壹眼後便沈聲說道:“金六,妳去安排壹下,盡量別讓人瞧見,把人安置在勛兒書房。”
  “是,小的明白了。”
  等到金六應命離去,徐良才長嘆了壹聲說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就算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徐勛冷冷地迸出了壹句話,見徐良的臉色壹下子僵在了那兒,他便伸手攙扶了老爹的胳膊,因笑道,“想當年爹不是對他說出了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話麽,現如今難道反而情怯了?走吧,咱們父子倆且去見壹見他!”
  聽到徐勛竟是如此說,徐良面色壹怔,蠕動了壹下嘴唇,終究什麽都沒說。而徐勛開口叫了葉堯過來,囑咐其再練壹刻鐘就早些沐浴休息,見小家夥連連點頭答應,他便笑著點了點頭,扶著徐良轉身往書房那邊走去。這壹程路並不遠,然而父子二人卻走了很長時間,徐良是步子沈重,而徐勛則是心中狐疑。更要緊的是,他深深記得之前初到延綏時,楊壹清轉給他的那壹封首告安化王逆謀的信。
  等到了書房,徐勛見院子門外守著金六,而阿寶和陶泓則是雙雙守在書房門外,雖知道兩人絕對可靠,但他沈吟片刻後,還是開口吩咐道:“妳們兩個退開十步遠處,記得不許任何人接近書房,否則立時出聲示警。”
  “是,少爺!”
  甫壹踏進書房,徐勛便看到了那張椅子上坐著壹個身形瘦削的人。即便是在屋子裏,此人仍舊披著壹襲黑色的鬥篷,看上去整個人都散發著某種陰沈沈生人勿近的氣息。想到此前便是此人現身見過沈悅,也見過徐良,卻唯獨不曾見過自己,他不禁眉頭壹挑。
  他是兩世為人的人了,盡管對於這身子的原主對父親滿腔孺慕之心卻最終落空,以至於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他心中頗有些同情,但同情並不意味著他就要替其認下那段親情,畢竟,骨子裏他就是另外壹個人!因而,他在瞥了壹眼那黑衣人之後,旁若無人地將徐良扶到了正中的椅子上,隨即淡淡地說道:“尊駕說是家父的舊交,今夜來訪可有什麽事麽?”
  聽到徐勛這麽硬邦邦的口氣,徐良不禁為之壹怔。然而,他正要開口,卻不妨徐勛的壹只手就這麽按在他扶著扶手的手背上,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沈默了下來。足足過了好壹會兒,他才聽到左手邊坐著的那黑衣人用沙啞的聲音開了口。
  “我知道……我沒臉來見妳們父子。”
  “這種沒必要的話,尊駕不用說,我和家父也沒工夫聽。若有什麽要緊事,請開門見山,不用如此拐彎抹角。”
  這時候,徐良終於忍不住了。他重重咳嗽了壹聲,嗔怪地看了壹眼徐勛,這才緩和了語氣開口說道:“二爺有什麽話還請明說吧。妳當初來見我和悅兒的事,勛兒已經都知道了。他的性子妳也應該清楚,愛憎分明行事果決,妳若是拖泥帶水,我也攔不住他。”
  “好,好。”連道了兩個好字,那黑衣人方才放下了鬥篷的兜帽,露出了壹張既有燒傷也有刀劍所傷,顯得異常猙獰可怖的臉,他見徐勛盯著自己的臉,面色卻紋絲不動,這才自嘲地說道,“這幅樣子是很嚇人,不過妳們也不用可憐我,都是我咎由自取。自從我因為敗盡帶出去的那些銀錢,而選了拋家棄子的這條死路,徐邊就早已經死了,所以他自然也沒什麽兒子。”
  眼見徐勛眉頭壹挑,仿佛真的壹言不合就會下逐客令,徐邊深深吸了壹口氣,隨即沈聲說道:“好了,我也不說這些題外話。實話實說,我是從江西南昌來的,或者說的更確切壹些,這十幾年二十年來,我都是在為如今這位寧王奔走做事。”
  此話壹出,徐良頓時大吃壹驚,而徐勛早在當初接到那壹封讓他不要幹涉寧藩復護衛的信時,心中就已經有幾分猜測,因而只是冷笑道:“原來二爺倒是攀上了高枝。”
  “不是什麽高枝,只是我那時候沒有其他出路,而那裏肯收留我而已。”徐邊那猙獰的臉上沒有壹絲壹毫的表情,亦或者是他已經多年很難流露出外人能看懂的表情,“提督內廠的那位錢大人到了江西之後,見了江西通省上下不少官員,當然在寧王府呆的時間更久。寧王前後送給他黃金千兩,白銀萬兩,更讓他嘗盡王府美色,所以倘若可能,他大約是真想樂不思蜀。”
  “哦,竟有此事?只是,二爺告訴我這個,不會是想讓我痛下殺手,辦了這個膽大妄為的錢寧吧?”
  見徐勛雖是如此發問,但臉上分明沒有絲毫驚奇訝異,徐邊不禁想到了這個兒子這短短幾年間辦到的事情,想到了那猶如奇跡壹般的躥升經歷。於是,心中更覺苦澀的他只是頓了壹頓,便繼續說道:“自然不是。我知道平北侯素來耳目靈通,這些事絕不會不知道,只希望二位能夠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放過寧王過往的那些罪過。至於往年先頭寧襄王的那些罪責,人都已經死了,還請不要以此追究其子孫。寧王殿下既然對區區壹個錢寧都如此大手筆,自然更不會虧待了平北侯……”
  不等徐邊這話說完,徐勛便冷冷地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二爺以為我徐勛如今已經到了能夠壹言決斷如此大事的地步?休說以情分來說這種事著實可笑,就說以妳說這話的資格,妳是寧王府的什麽人,領了什麽俸祿,夠格來說這種話?”
  “勛兒!”見徐勛的話越來越不客氣,徐良只能再次喝止了他,旋即就皺眉看著徐邊說道,“二爺,倘若妳今天只是為了這些來的,我得說,妳今日不該來的!倘若妳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那麽就恕我父子倆不遠送了!”
  面對冷若冰霜的徐勛,以及此刻同樣沈下臉的徐良,徐邊默然片刻便站起身拱了拱手,卻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及至他出了屋子,聽到外頭傳來了阿寶和陶泓的聲音,徐勛便出口喝了壹聲金六送人出去,等又過了好壹會兒,他才冷笑了壹聲。
  “滿口的鬼話,他以為我會相信?”
  徐良心裏正翻騰,聽徐勛這麽說,他頓時愕然說道:“怎麽,妳覺得他剛剛那些話不盡不實?”
  “說是不盡不實倒也未必,他本來就沒指望我們會相信他的話,只是點醒壹件事而已。爹,妳忘了從前他是怎麽對爹妳說的。那時候他說的是在壹條道上無法回頭,而且可能牽累兒子和親族,這才想讓所有人都當成自己死了,現在卻說什麽當初是敗光了銀錢不得已拋家棄子投了寧王府,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徐良這才壹下子醒悟了過來,壹時間頓時倒吸了壹口涼氣:“他的意思是,那位江西的寧王興許是……興許是圖謀不軌?”
  “不是興許,而是壹定!”
  徐勛想起歷史上那位造反如同鬧笑話的寧王,不禁哂然壹笑。如今雖說沒了坐鎮江西的王守仁,可是,要把其的逆謀變成笑話,以有心算無心,同樣並沒有太大困難。他花了這麽大的勁讓寧王的名聲臭了大街,可絕不是單單想讓劉瑾焦頭爛額,讓寧王上下跳腳而已。今晚徐邊的不打自招讓他有了最後的確信,那就足夠開始另壹手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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