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零三壹章 禍亂之源

　　赤神宗，皇玄院內。當聶仙鈴結束了入定，眼中微含喜意的睜開眼時，卻見另壹個與自己容貌相似到了極致，幾乎無任何不同的紅衣少女，正端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聶仙鈴先是微楞，而後就現出釋然之色，已經明白了對面此女的身份。這是她，是未來某個時段的她。
　　“我就是妳，未來的聶仙鈴——”
　　那紅衣少女淺淺壹笑，氣質明艷不可方物：“還沒恭喜妳，內天地法域今日小成，總算是得償所願。從此可長生逍遙，與天齊壽！”
　　其實無需說話，二人之間，本為壹體，自可以意念相通。
　　“與天齊壽？原來如此。”
　　聶仙鈴卻微覺失望；“我以為此術修成，可以不死不滅。”
　　“其實也差不多了，只要妳不去蠢到那些擅因果時序之術的強人。”
　　未來的聶仙鈴輕笑：“如師兄那般的人物，妳我最好還是躲著些為好。不過尋常的修士，可就奈何不得我等。”
　　“妳是來自六十年後？莫非六十年後，我就能有穿梭時序長河之能？”
　　聶仙鈴潛神感應著，而後又試探著問道：“那麽可知未來之事？師兄他，是否成功勝出鼎爐之爭？”
　　這是她最擔憂之事，莊無道接下的那副殘局，實在太過艱險，使她提心吊膽。
　　而隨機聶仙鈴的面色，又浮起了暈紅：“還有未來的我，與師兄緣分如何？”
　　在自己的面前，那就無需羞澀。未來的自己，必然能明了她的心意。
　　“恕我不能相告——”
　　未來的聶仙鈴搖著頭：“此身才只大乘圓滿之境，哪裏就可能穿梭時序長河？妳我現在的境界，最多也只是穿梭前後二三十息左右，再多的話，就有肉身元神崩潰之險。只是因我恰好機緣巧合，尋得壹處上古遺跡，又有十萬年後的妳，在未來以無上法力穿梭時序長河相助，才能來到這壹時段。”
　　無上法力，十萬年後？
　　聶仙鈴將這些信息，記憶於心底深處。如此說來，自己的未來，必定成就非凡。能活到十萬年後，就是明證。
　　然而未來的自己，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壹時段？除非是有什麽，自己不願見到，必須要扭轉的事情發生。
　　接著就又聽對面的紅衣少女言道：“以我六十年後觀之，那時序與命運長河之能，實非人力所能當。所以壹應可能扭轉未來因果命運之事，恕我不能告知於妳。所謂的逆天改命，其實就是與天命為敵，等於是壹身之力，要將命運長河截流。哪怕妳我乃無妄道體，不在天命之中，也不可螳臂當車。若真這麽做了，那就定是屍骨無存。”
　　聶仙鈴心中微凜，接著卻又眼現疑惑之色：“既然天命不可逆，那麽未來之我，又為何出現在此間？”
　　“自然是來代替即將消失於這壹時段的妳——”
　　未來的聶仙鈴解釋著：“只因我來此，也在命運時序在內。是命中註定之事。命運長河也並非不可逆，只是強行堵截，代價太大而已。所謂堵不如疏，與其強行攔截，倒不如慢慢的引導，從小處做起，潛移默化，積少成多，最後逆轉大勢。譬如凡間之人治河，妳見過有人強行截河的例子？”
　　聶仙鈴壹聽其言，就心有明悟，知曉自己在此世中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如此說來，未來果然是有了我不願見之事。”
　　聶仙鈴笑容苦澀，而後又問道：“妳準備怎麽做？”
　　“自然是先完成師兄的吩咐再說其他！”
　　紅衣女子的眼中，此時赫然精芒閃現，戰意洶湧，不過又很好的壓抑著：“這六十年中，妳我本該暫時消失的。”
　　聶仙鈴若有所悟，難道說這就是悲劇的源頭，只因自己，未曾辦到師兄托付之事？
　　幾年前，師兄就已吩咐自己，去壹壹挑戰那十小仙師，七小魔君。與那天下強者交鋒爭輝，以分擔師兄壓力。可只因自己的功法神通，正至關鍵之時，不能走動。壹直拖延到了現在，都未能開始。
　　不對，絕不僅僅只是如此——
　　可是師兄有難？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未來又到底有何等樣的慘事發生？
　　“說起來，這幾十年間之事，很是兇險。以我現在的修為，能否活命都是兩說。”
　　未來的聶仙鈴唏噓感嘆著，見對面的自己，正目光疑惑的望來，卻又微微壹笑：“放心，哪怕是此身死去，也不能影響妳我的存在。要知未來有無數可能，命運有無數的分支，此身只是未來某個時序分支的聶仙鈴。即便死去，也仍有無數未來與過去的聶仙鈴存在。”
　　“我聽不太懂——”
　　聶仙鈴眉頭微蹙，結合對面這位先前的言語，確實讓人疑惑，壹頭霧水。
　　不過在她心內，卻已漸漸明白了過來，無非是拆東墻補西墻而已。未來並非是壹成不變，所以分支眾多，自然也有眾多的聶仙鈴。而她的時序玄術，可以使自己與所有過去未來，分支位面的聶仙鈴，做心靈交流，所以並未彼此之別。
　　不過這種能力，仍需慎用。否則修補起來，可就異常的麻煩。
　　感應到時間不多，聶仙鈴也不再糾結。
　　“既是如此，那就壹切拜托！”
　　話音道出，聶仙鈴的氣息，就已徹底消失。整個人就似化成壹塊石頭般枯坐著，真元與魂力波動，俱都消失。甚至在普通人的眼中，她人是否存在於此世，都是壹個疑問。
　　只因這壹刻，聶仙鈴的整個神魂，就已被時序與命運長河拉入其內，不得脫身。
　　之前她抽取這兩條長河源力，完成了內天地與法域，然而此時，也被時序與命運長河反作用過來的力量，拉扯入其中。
　　不過這並非是壞事，她可以壹舉將此身，真正恒定在這壹時段，成為所有‘聶仙鈴’的源頭。
　　而經受這兩條長河的沖刷洗練，未來她對時序與命運之道的掌握，也將大幅度的提升。
　　再計算自己蘇醒的時間，恰是五六十年後——
　　看著聶仙鈴整個人的元氣聲息，漸漸死寂。紅衣少女卻是自嘲壹笑，眼前的她，自以為是懂了，可其實並不懂。
　　就如百川匯大海，殊途終同歸。未來雖有無數的可能，可最終的流向，依然是混沌碎滅，大劫之末。要想創造出未來的分支，又談何容易？
　　未來十萬年後的自己，為何要將她送到這壹時段，她同樣不甚清楚。說不定自己來此，也在命運之內。
　　總之，先走壹步看壹步再說——
　　尋思至此，紅衣少女就微壹揮手，立時就有無數的劍器從她袖中飛出。頃刻間就在入定的‘聶仙鈴’身周，以及這座房屋之外，布下了壹座浩大的劍陣。
　　在赤神宗內，並不愁有被驚擾之憂。因身為秘傳苗裔弟子之故，此處已是門內最頂尖的洞府，聶仙鈴更得宗門長輩愛重，所以閉關之時，無人敢於強闖入內。
　　不過想想未來幾十年後赤神宗內的形勢，紅衣少女還是不能就此安心。以穩為上，布下了這座劍陣，自己才能安心在外。
　　做完這些，聶仙鈴就踩著壹口純青色的劍器，穿梭出洞府之外。而後直接就往赤神主山的方向，遁行而去。
　　她的第壹個目標，選定的是星始宗。不過在此之前，卻需通告宗門，尤其是無明上仙。
　　木秀於林，是極其危險之事，並不能因對手是‘正道宗門’，就可大意輕心。她才沒任山河那麽愚蠢，在開始之前，先需為自己找來足夠強力的後盾——
　　……
　　進入星玄龍城的時候，是被敖原強行攝走。可當莊無道返回之時，敖原卻已是言語溫和，極其的客氣，照顧有加。
　　讓莊無道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黑龍壹族的前倨後恭。不過他對此人，也沒什麽太大的惡感。
　　此前的敖原，本就與他無什麽交情瓜葛，也無什麽敵意。所作所為，在這人的立場而言，並無有什麽不對之處。
　　所以莊無道對星玄龍城的做法心有怨氣，對此人卻並不厭惡，這並無矛盾。自然，他也不打算與這位有什麽交情。
　　返回時的這壹路，只是閑聊著，順便打聽壹些消息。
　　“如此說來，妳們星玄龍城還真是丟棄了壹件至寶，到現在還沒尋得？”
　　“未曾，若能尋得，我星玄龍城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敖原搖著頭，並無隱瞞之意：“任魔君大約以為我星玄龍城將妳們請來，只是為封鎖消息，禁錮疫源？非也，這龍瘟的消息又能封鎖多久？那因果不解，疫源又能禁錮到幾時？實因我族至寶，乃是無形無相之物，所以將妳們請來之後，就連清查搜身都未有。只因這等做法，根本無用，所以只將周圍可疑之人強請至此，待日後有能力時再做分辨。”
　　莊無道這才了悟，然後心中微動道：“莫非尋得此物的關鍵，就在那位心雅郡主的身上？”
　　他已經開始後悔，之前的要價，確實有些低了。怪不得那靈威聖，連討價還價都沒有。
　　如此壹來，星玄龍城的壹應做法，也都能解釋得通。
　　“確實如此，魔君果然高智！”
　　敖原臉上，也現出了壹絲笑意：“除此之外，還有壹因。這次那件至寶，之所以會被盜走，是因九玄魔界的那位，掌握了三只自在天級的他化心魔，在這幾十年中，陸續潛伏入我龍城之內。他化心魔並無實體，只能附身或奪舍操縱他人行走。此時我星玄龍城那幾頭被魔染之龍已除，按說該將星龍谷附近之人，也全數清理壹番，才能了結後患。不過我星玄龍城上下都以為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只是保守起見，將周圍的修士與人族部落暫時圈禁，以免殺戮。”
　　他也知這位‘任魔君’，對星玄龍城怨氣不淺，說這些話，就是為減莊無道對龍城的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