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三章 生死茫茫

　　那天際間，先是現出了壹條白線，而後壹道刺目白光，就這麽貫沖而下，不過才五尺長短的壹口白金色飛劍，可壓下之時，卻似整個天地都隨之墜落壹般！
　　天崩地裂——整個石靈島，莊無道身下六座‘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還有莊無道本人，在這口飛劍之下，都似要被生生壓垮！恢宏浩然的劍力，覆蓋了此地八百裏方圓內的任何壹個角落。
　　莊無道的意念，也壹瞬間在這劍勢壓迫之下，提升到了極致，與吞日血猿戰魂的意念，幾乎融而為壹，緊密無間。
　　之前還是以他的意識為主導，可到了此刻，戰魂在這劍意壓迫之下，已漸漸奪取了他這身軀的控制。
　　戰意如狂，嗜血兇厲，充斥著莊無道的心靈。
　　“哼！”
　　不閃不動，就在那白金劍影臨身之前，莊無道就猛地壹拳搗出。於是所有的劍力，所有的天地傾塌之勢，都如夢幻泡影，被莊無道這壹拳，掃蕩壹空，再不復存在！
　　本身肉體四萬象力，又有重明劍翼，大摔碑手，諸般秘法加持。極致壹千八百萬象拳力，搗碎虛空，也同樣是直擊三千裏外，那貞壹大僧正的立身之所！
　　也直到幾個呼吸之後，遠處才有壹聲碎人耳膜的‘轟’然震響，遙遙傳至。不過在莊無道目光所望處，那三千裏外，卻早早有大股的煙塵暴起。
　　而對面那位貞壹大僧正，也正立身於塵沙風暴的上空，冷冷的與他對視。這位天下第四人年約二十歲許，臉型狹長，壹雙眼形狀則如彎刀。裏面透出的光澤，也似能透穿人心，鋒利陰寒。
　　這貞壹大僧正身後同樣有著壹對羽翼，卻是由壹枚枚梵文構成，佛光漫卷，剛正浩大。使貞壹浮空而立，那漫天的風沙塵霧，都無法接近他周圍千丈之內。
　　首次交手，只是試探而已。莊無道未曾動用戰魂之力，是在血猿戰魂控制他身軀之前，最後的壹次出手，同樣對面也未全力而為。
　　莊無道卻已知曉了自己的肉身之力，此時在吞日血猿的加持之下，已經勝過這貞壹近兩倍！然而若論劍道，與武道意勢的運用，這貞壹又勝過他數籌。
　　化整片天地之力為己用，劍勢之中，也隱含大道的痕跡。使他超出兩倍的力量，毫無用處，全被鎮壓打散。
　　就似沙子捏成的拳頭，遇上了堅石，歷練大則大矣，卻大而無當！在堅石面前，壹碰就碎！
　　當世劍道第壹，天下第四人，果然名無虛至！
　　二人都沒什麽廢話，也無話可說。事已至此，燎原寺不可能半路折返，離塵宗也同樣無路可退！成王敗寇，只有壹戰而決！
　　那貞壹不等三千裏外劍光平復，就已再次動手，而這壹次，卻是壹只巨大的女身佛像，現於貞壹上空。
　　神我無相，千葉梵劍！
　　而後周圍四面，近千只佛臂從虛空中伸出，各執法劍，或斬或剁，或削或刺。
　　不過那些劍光斬向之處，卻非是莊無道本身，而是下方的‘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使莊無道身下之陣，瞬時風雨飄搖。
　　同時間，虛空中，那道金白劍光，也再次拔空而起。諸佛祝贊，壹圈梵文光輪，顯化於劍光外。然後如電斬下，似若雷霆，將整個天空，都劈開成了兩半。
　　莊無道雙目，卻在這壹刻，徹底轉為赤紅。身後的吞日血猿像，竟是由虛化實。
　　吼！
　　那血猿虛影，猛地壹聲咆哮，那合而為壹的太霄陰陽劍，也在這壹刻‘鏗’的壹聲，沖天而起。化做了壹道白光，斬向了虛空！
　　天地大悲，出鞘式！
　　若說那如電劍勢，似是把整個天空，千裏世界，都壹分為二。那麽莊無道的這壹劍，就是如擦畫之布，將眼前所有的壹切，都盡數的抹平抹消！
　　那萬千佛臂也好，那白金劍光也罷，都被這壹劍清掃壹空。在莊無道的面前，消失不見。而太霄陰陽劍，也以肉眼難見之速，直斬三千裏外。
　　連續的穿越虛空，也在不斷的積蓄劍勢。不到壹息時間，就已跨越千裏，直指貞壹。
　　淩空劈下，僅只是劍勢余波，就毫不遜色於那貞壹的如龍之劍。然而就在接近千裏處，總共九道佛輪，在太霄陰陽劍的前方顯化。九口白金飛劍，也同時現身，劍光交錯盤旋。小小壹個穿插，就把莊無道這出鞘斬勢，化解蕩開。
　　而後相距三千裏外的兩人，幾乎同時變化劍訣劍勢！
　　神我無相，大梵天龍！
　　天地大悲，秘式誅神！
　　天地陰陽大悲賦的刺劍式施展，那太霄陰陽劍立時加速百倍，往貞壹所在的方向，繼續穿梭而去。
　　壹往無前，似可洞穿壹切！劍身之外，密布著磁元罡力，還有萬千雷霆，尾隨其後。
　　壹瞬千裏，卻不過只越空二百余丈，就已遇到九劍化龍。壹只巨大的天龍之影，張牙舞爪，以吞天之勢，對面沖撞而來。只是壹張口，就將‘太霄陰陽劍’猛地吞入到了‘肚腹’之內。
　　而後就是裏面壹連串的耀目火花現出，壹連串的‘鏗鏘’爆鳴之聲。
　　以二人身前這壹千五百裏處為中心，天空之中爆出了壹連串的氣芒罡勁，最後又是轟的壹聲震鳴。壹團蘑菇雲般的霧潮，沖天而起。
　　幸虧這是在藏玄大江之上，二人隔著大江交手。否則光是劍力的余震，就可使這千裏之地，所有生靈，盡數死絕！
　　而此時河中，就已是如此。劍光之下，無數的魚蝦，無數的水獸，那蘚苔水藻，都在這壹刻，震成了齏粉！
　　第三次交手，再次平分秋色。莊無道目光越過三千裏虛空，再壹次與那貞壹大僧正對視。二人視線，似如雷電般的對撞。然後莊無道的壹雙眼瞳，就已壹分為二。
　　也在這壹刻，那‘太霄陰陽劍’，同樣是壹分為二，然而劃出壹連串巧妙到毫巔的劍路軌跡。
　　斬劍式！刺劍式！絞劍式！幾種玄術神通，混雜在內，以這些劍術神通為核心，以大悲劍意統合，就如名師作畫，在虛空中勾畫出壹筆筆龍蛇騰躍，跌宕遒麗的光影。以二敵九，卻是橫掃無敵之勢！
　　將那九道梵劍，崩開，裂開，斬開，剁開，刺死，壓碎！九道龍形劍光，頃刻間支離破碎，在這壹陰壹陽道劍影沖擊之下，不斷的潰退，掙紮，散滅。
　　而後兩道磅礴的劍氣，再無阻攔，如壹雙巨大的剪刀，張開雙刃，而後在七百裏外的貞壹立身之處，猛地交錯而過。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壹決，不止是能修成壹門最高可提升到壹品的劍術神通‘生死別’，本身更是壹套完整的超絕劍術！
　　然而直到此刻，在吞日血猿的操縱之下，這門劍訣的威勢，才酣暢淋漓的展現出來！
　　無雙無對，哪怕是天下第壹劍修貞壹大僧正，也不能抵禦，也要俯首稱臣。哪怕是這位天機碑第四人，也不得不狼狽的閃躲避讓。在太霄陰陽劍的追襲之下，直退五百裏，才能再穩住陣腳。
　　而此時貞壹的臉龐之上，更多了兩道血痕。渾身衣袍，破碎了七處！
　　還未能站穩，莊無道的身後，又是十六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同時爆發！哪怕是打向三千五百裏外，亦是須臾即至。
　　只有壹指粗細，看似不怎麽起眼的淡白光束，卻在貞壹避讓之後，將貞壹身後七百裏，壹座高約七千丈的高山，壹擊打折！
　　整個半山腰，都被赤熱的高溫，完全的融化！
　　而莊無道的攻勢，也遠未就此而止，得勢不饒人。太霄陰陽劍，同時分化十二口水火坎離劍光，攔截著九口白金劍影。兩道黑白之劍，則如影隨行，始終追隨著貞壹身影。
　　不斷的壓迫，斬斷，碎滅，斷去貞壹的壹切退路！
　　直到貞壹，驀地壹聲佛號高誦。
　　“我佛慈悲！有請華蓮——”
　　天空之上，壹座紫金蓮臺降下。貞壹形象頗是狼狽的，踏身在這蓮臺之上。而後天地定格，十二口水火劍光，都在這瞬間紛紛爆裂碎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