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 試探虛實

　　莊無道差點就笑出了聲，不過也知莊小湖這壹路，確實經歷了不小的風險。
　　都是靠著過人壹等的神念，才能化險為夷。
　　不過莊無道仍不放心，壹層火紅靈光加持於目，往莊小湖的來處窺看著。
　　這是不久之前，他這雙重明觀世瞳，出現的第壹個異能。
　　世間大凡鷹雕猛禽之屬，視力都極其可怕，超過人類的十倍。哪怕未曾入階的普通蒼鷹，都可遠隔數千丈，看到地面上的獵物。
　　而重明鳥，就是禽妖壹脈的雕族之祖。觀世神通，據說可洞察宇宙虛空億萬兆空間。壹切幻法與隱匿之術，在這壹雙重瞳關照之下，都無處遁形。
　　現在的莊無道，自然無此能耐。不過遠及二三百裏外，卻無問題。也附帶有破幻之能，不過似瑯嬛府這樣的大陣，就無法窺破。不過這陣，其實也算不得幻陣。而是奇門遁甲，先天易理之陣。
　　先前之所以在繞圈，不是因幻法之故，而是這陣能顛倒乾坤之故。
　　往那邊只看了壹眼，莊無道就知道後面，並無人跟蹤。當下靈決壹起，壹團清光，往那雲隱舟罩了過去。
　　整艘舟船，頓時化為雲霧，消散在了這片山林之內。這船無法帶進瑯嬛府內，好在能夠化雲隱藏，倒也不虞被太平道之人察覺蹤跡。
　　不過莊無道，卻又在舟船之外，布下了壹個加強雲隱之能隱匿幻陣，這才拍了拍手，當先遁入地下。
　　莊小湖不通土遁之術，不過卻也從小虛空戒內，取出了壹枚二階土遁珠，緊隨在了莊無道的身後。
　　此處幾十年前，莊小湖就在了廢棄火脈處做過標記。不過有劍靈在，莊無道也就無需此女帶路。而僅僅用了半刻時間，二人就已到了壹處筆直的地淵內。
　　下方深不見底，也不知這地淵之下到底有多少萬丈。火脈雖廢，而余熱猶存，不時有火炎氣息，沖湧了上來。
　　“就是這裏！”
　　莊小湖壹臉的喜意，從壹旁的洞壁處，取出了三枚水寒小劍。只是十六重法禁的靈器，不過都融煉入了莊小湖的壹絲靈念。顯然就是此女，在幾十年前做的標記了。
　　莊無道沒去理會，繼續往上。接近瑯嬛府，這火脈就開始曲折，這是主人故意如此，借這些彎彎繞繞的洞道，來馴化火力。甚至可在洞壁之上，看見殘存的陣法痕跡。
　　又往前走了千丈，莊無道的眼神微微壹凝，前方的火門，赫然就在眼前。
　　略壹躊躇，莊無道還是先將壹張符箓，打入上方門內。按照莊小湖的說法，此處的禁制已毀，出入無妨。
　　不過莊無道，卻不敢冒險。誰知這裏的法禁，會不會又突然恢復？又或者，裏面還有其他的什麽變化？
　　片刻之後，感覺裏面沒什麽動靜，莊無道這才遁身入內。火爐上方，是壹個三足巨鼎。不過那鼎足高就有兩丈有余，故而出入無礙。
　　而後莊無道，就只見眼前，赫然是壹個巨大的石室。東西四十余丈，南北亦有三十來丈左右。
　　最吸引人註意的，自然是左側，來幾排漆黑色木架。上面整整齊齊的，擺列著大約四十幾件靈器。還有許多煉器加強火力用的珍品碳粉，以及各種品階的蘊元石。
　　莊無道立時便知，這必定就是莊小湖，取得那件‘窺天照影環’的所在。
　　旁邊還有三個大缸，莊無道也通曉煉器之道，知曉裏面，必定是用來給器胚淬火的靈水。
　　“這位無悲仙王，噗嗤——”
　　洛輕雲形影顯化，竟是忍俊不已，笑出了聲：“真未想到，這位天仙界首屈壹指的煉器宗師，早年居然還煉出這樣的廢物出來。”
　　莊無道卻是無語，隔著二十丈距離，他也看出來了。這些靈器，要麽是品階較低，要麽是殘次品。
　　然而每壹件，上面紋刻的陣紋，都是極其精良，巧奪天工。
　　哪怕是那些殘次品，陣紋中隱蘊的奇妙創意思路，也讓人拍案叫絕。
　　尤其是裏面，那三件法寶級靈器，更堪稱精品。只是望壹眼，莊無道就能知道，這三件最多只有四十重法禁的靈器，卻可發揮出接近五十重法禁靈器的威能。
　　若這些都算是廢物，那自己煉制的那些算什麽？
　　據劍靈說，這位無悲仙王並無師長，壹直都是散修身份。所以無論都是練器煉丹，還是修行，都是靠自己琢磨參研。
　　僅僅眼前這煉器，就讓莊無道有了自慚形穢之感。即便有劍靈指點，他的練器術，也及不上此人萬壹。
　　心知這些靈器，都有禁制守護，只能看，不能拿。莊無道幹脆的收回目光，轉而望向地面。
　　可見那青石板上，有著壹絲絲深淺不壹的劃痕。
　　莊小湖之言應當不錯，這裏稍有動靜，劍陣的禁制就會觸發。
　　別看只有這些許的劃痕而已，是因這下方青石，本身就材質不凡。
　　莊無道雖未辨明是何種石質，不過卻知這定是四階無疑，而且還是四階石材中，最為堅硬出色的那種。
　　這些劍氣，若換成是斬了金丹修士身上，只怕壹擊就可將身軀削段。
　　莊無道此時，雖有二階的不破金身，也絕不敢言自己，能扛住這些劍氣而無恙。
　　“該如何著手？”
　　這句話，自然是問的劍靈，他現在是兩眼茫然，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先要控制劍陣中樞，或者找到壹處陣眼也好辦。”
　　洛輕雲陷入了沈吟：“我還需仔細看看，劍主最好能先試探壹番這劍陣的虛實。否則想要破陣，也無著力之處。”
　　莊小湖本來正從火門進來，聽到‘試探虛實’幾字，就又脖子壹縮，悄悄的又退了回去。
　　莊無道唇角抽了抽，也沒理會，只面色漸轉凝重。先是把那血神盾與乾坤守元珠，都壹並祭起。而後又在自己身上，連續加持了數道防禦術法。
　　仔細尋思了壹番，莊無道再後退了兩步，距離火門只有咫尺之遙。這才以‘八景坤雷劍’，連續發出了三道劍氣，往那煉器室的大門斬去。
　　要試探虛實，自然需投石問路。只有先看看這裏的禁法是怎麽發動，才能逆推劍陣的構造與破陣之法。
　　而莊無道這壹斬，也頗有講究，是他根據自己的陣道造詣，推測出的靈樞所在。
　　只需破開，就可使這煉器室內的部分劍陣，瀕臨崩壞。
　　不過才壹出手，莊無道就知不好，明顯感應到那幾處靈樞，忽然間轉移了方位。
　　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可見室內無數的銀白色劍氣，驀然迸發。
　　莊無道瞳孔猛地收縮，只來得及將‘牛魔霸體’這式玄術使用出來，就聽得壹連串‘砰砰咚咚’的響聲，連續不斷，如雨打芭蕉。
　　那面血神盾，首當其沖，盾牌沒碎，可那滔天的巨力，卻沖湧了過來。
　　莊無道沒奈何，只能以雙手撐住。又施展了壹式大碎雲，瞬間力增十五倍，又以乾坤挪移大法，將沖擊過來的劍力，大量引入地下，這才勉強頂住。
　　那劍氣都犀利之至，不過莊無道這面血神盾，也同樣不凡。以血神龜王獸龜殼為底，連續經歷離寒天鏡，萬子聖胎與刺魔宗七金丹這三次強化，材質已可比擬五階。在這成千上萬的劍氣的沖擊之下，居然能分毫無損。
　　可莊無道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又面色微變。只見那些劍氣中，又分出至少三成。繞開了正面，從左右身後紛紛斬刺而至。
　　“霸王卸甲！”
　　莊無道壹聲低喝，將所有的磁元障力，都全數激發了出來。又是壹連串的悶響，罡力劍氣碰撞，余勁直透身軀之上。
　　僅僅三息時間，莊無道身周四面‘虛空藏盾’就碎裂了開來。第五息時，又壹口鮮血吐出。
　　就在他心內，差點壓抑不住，開始滋生出逃遁之念時。那些劍氣，卻又悠然而止。
　　莊無道卻不敢就此放松警惕，依舊是拼盡全力，不斷加強著身周的磁元罡氣。
　　直到百個呼吸之後，莊無道才從血神盾後探出頭來。這裏劍陣，確實依舊平靜。
　　所有的銀白劍芒，都消失無蹤，壹切都恢復了正常，似乎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莊無道籲了口氣，挺直了身軀，目內破天荒的流出幾分驚畏之色。
　　這還得了？那些劍氣激發，成千上萬，如果是被正面擊中了，哪怕是元神修士，也討不得好。
　　若非是這靠近火門處，劍陣缺了壹角，估計他現在已經被分屍萬段。而這僅僅是觸發了劍陣位於器室之內的這壹隅邊角之力而已，整個劍陣，其實並未被完全引動。
　　難怪莊小湖最初進來的那次，幾名金丹修士都被全數斬殺，無壹人逃離。
　　莊無道渾身上下，也已被割出了十數個傷口。
　　這是他練成不破金身之後的首次受傷，哪怕是重陽子，與那三位金丹後期聯手，也只能使他內腑受創而已，身外卻是分毫無損。
　　“劍靈，妳可看出什麽了？”
　　“這套護府劍陣有些意思，與雲無悲那套聞名天下的淩雲劍陣有些關聯，應該是其前身。只可惜我記憶未全，還未能完全看透。”
　　雲兒的聲音遲疑道：“不過莊小湖能夠逃出來，並非僥幸，劍陣的確有些缺陷。只是壹時之間，那想不到利用之法，眼下之計，只有步步為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