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畫中迷局

　　“是……”
　　幽婳拱了拱手，次日清晨，蕭塵與白楹說了壹下，便動身前往南洲了，盡管北洲距離南洲遙遠，但以他如今修為，只須壹天便能到，但途中經過中洲時去了趟天元城，故第三日時才到達南洲姬家。
　　這日天已放晴，已是深秋時節，埋劍山莊後山生滿了楓樹，放眼望去紅彤彤的壹片，猶如天邊晚霞壹般，不見盡頭。
　　望著滿天的紅葉飛舞，驀然間，蕭塵又想起了當初姬憐依病重之時，帶他來這座紅葉谷，看著滿天的紅葉兒飛，每壹片楓葉，都承載著壹個想活下去之人的渺小希望，壹片壹片，漸漸堆積成山。
　　“蝶衣！”
　　只見蝶衣身穿壹條翠綠衣裙，仿佛個小仙子般，在林間翩翩起舞，聽見喊聲，蝶衣轉過身去，立即跑了過來：“唔……師父討厭，師父最壞了，這麽久才來看蝶衣……”
　　“師父，這不是來了嗎。”蕭塵輕輕壹笑，上次來是兩個多月前去天界幫忙修復天脊的時候，此刻撫了撫她的長發，又向遠處漸漸走來的姬憐依看了去：“憐依姑娘。”
　　“唔……師父不在的時候，蝶衣可聽憐依姐姐的話了，不行，師父要獎勵蝶衣，不然我可不依，哼！”
　　蝶衣壹臉天真無邪的模樣，實是惹人喜愛，誰能想到，她竟然是壹個心魔所化。
　　蕭塵輕輕壹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好，蝶衣先去旁邊玩，師父與憐依姐姐說幾句話。”
　　“哦……”蝶衣嘟了嘟嘴，又嘻嘻壹笑，便往遠處蹦蹦跳跳跑了去。
　　蕭塵微笑看著她遠去，最後才轉過頭來，向姬憐依看去，從剛剛他來，第壹眼見到姬憐依，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神色有些不對，問道：“憐依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姬憐依柳眉微蹙，向遠處的蝶衣看了看，最後才回過頭來，小聲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蕭塵眉頭壹皺：“怎麽了？可是這段時間……出了何事？”
　　“沒有……”姬憐依仍是雙眉微蹙，搖了搖頭：“上個月，她入睡後渾身難受，出了壹身冷汗，我去看時……”
　　“看時怎麽了？”見她欲言又止，蕭塵神色凝重地問道。
　　姬憐依雙眉漸鎖漸深，看著他道：“我發現她體內有壹股很強的力量欲沖出來，最後卻被壹道青光封印住了，是蕭公子在她身上布下的封印吧？”
　　蕭塵凝神不語，姬憐依乃是陣靈轉世，她的靈識比壹般人敏銳了許多，他知道就算瞞得過整個姬家的人，也瞞不過姬憐依，當下點了點頭：“是……”話到此處，停了停又繼續問道：“上個月，具體是什麽時候？”
　　“十五，九月十五。”
　　“十五……”
　　蕭塵凝思細想，上月十五，不正是自己被望舒仙子救回月宮治好傷的時候嗎？那晚月亮很圓，但望舒告訴自己，那並非月亮，而是玉樞界投射在天界的影子，每隔段時間就會出現壹次……怎會如此巧合。
　　凝思許久，蕭塵擡起頭來，看著姬憐依道：“這件事，還請憐依姑娘替在下保密，萬不可告訴其他人。”
　　“恩……”姬憐依微微點頭，想了壹會兒，又問道：“那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蕭塵向遠處天真無邪的蝶衣看了去，輕輕嘆了氣，道：“此壹言難盡，她是我的壹位故人。”
　　“這樣麽……”姬憐依見他不願多說，便也不問了。
　　……
　　回到蝶衣的小庭院裏，蕭塵在院子裏面設下重重神識阻隔，以防有人從外窺視裏邊，這時蝶衣從小屋子裏跑了出來，手裏還抓著壹把宣紙：“師父師父，快看快看，蝶衣畫的畫……”
　　“恩……蝶衣先去旁邊玩，師父正在忙……”
　　“哦……”蝶衣嘟了嘟嘴，蕭塵向她看去，見她不高興的模樣，心裏面忽然壹陣疼痛，以前在瑤光殿的時候，自己不也老是這般纏著師父嗎……輕輕壹笑：“好，蝶衣拿給師父看看。”
　　“嘻嘻！”蝶衣立時展顏而笑：“喏！全在這裏了。”壹邊說著，壹邊將手裏的畫遞了過去。
　　“恩。”蕭塵頷首壹笑，拿過第壹張畫，臉色立時微微壹變，怎麽又是這壹幅畫，畫裏面自己與壹個黑衣老者鬥法，不同的是，這壹次蝶衣畫得稍稍清晰了些，但仍是瞧不清這老者到底是誰，不過隱約能看出此人所使玄功路數，為何這玄功路數有些熟悉……
　　“唔……是不是蝶衣畫的還不夠好啊，沒有把師父畫得更加威風……”
　　“沒……蝶衣畫得很好，再給我看看。”
　　“恩！嘻嘻！”
　　蕭塵接過第二張畫，臉色更是驟然壹變，只見畫裏面，那老者施展出壹招驚天動地的招式，只是蝶衣畫得不夠酣暢淋漓，但是她卻清清楚楚畫出了，自己恐怕根本承受不住這壹擊，面前多出了壹塊紅色的玉。
　　“輪回玉！”
　　蕭塵心中壹驚，立即接過第三幅畫，只見畫裏面，輪回玉崩碎了，替自己擋下了那致命壹擊，從而碎裂成四塊……
　　原來如此……
　　這壹刻，蕭塵心中仿佛翻起了滔天巨浪，玉能護主，玉碎了，便是說明替主人擋了壹劫，原來輪回玉竟是在這個時候碎掉的，可是輪回玉當年被譽為天下第壹至寶，誰都不可能打碎，連輪回玉都承受不住這老者的壹擊嗎……
　　“唔……師父怎麽了呀？”
　　蝶衣眨著壹雙大眼看著他，蕭塵回過神來，又拿過壹幅畫，這壹次，只見畫裏面出現了伏羲琴，原來伏羲琴也是這時候四分五裂的，夙夜也是在這時候為了保護自己，而元神重創……
　　到底發生了什麽，這黑衣老者到底是什麽人，竟如此厲害……不對，為何此人使出的玄功路數，竟如此熟悉……
　　“師父，還有呢還有呢。”
　　蝶衣見他又出神了，再次將手裏的畫遞了過去，這壹次，蕭塵將畫拿在手中仔細看了又看，畫裏面卻只有自己，沒有那個老者了，但是畫裏面卻多了壹個黑漆漆，像是空間裂痕壹樣的東西，也不知蝶衣畫的究竟是什麽。
　　“蝶衣，妳這畫的是什麽？那人去哪了？”
　　“那人啊……”蝶衣咬著手指，壹臉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指了指畫上面的黑色裂痕：“那人最後被師父打進這裏面去了，再也出不來了，嘻嘻，師父好厲害的……”
　　“妳說什麽……”
　　蕭塵再次臉色壹變，往那畫中看去，難道……難道這黑色裂痕，竟然是歸墟界的入口？是自己將那人封入了歸墟界裏面？不對……難道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難道這些都是自己丟失的記憶，可為何蝶衣腦海裏卻有著自己丟失的記憶？甚至這些記憶，連千羽霓裳都沒有……
　　“蝶衣，妳這畫上所畫，這些妳究竟是在哪裏看到的？還是夢裏面夢見的？”
　　“恩，這個啊……”蝶衣咬著手指，想了又想，嘟著嘴道：“我也不知道，沒有在夢裏夢見，好像就是，反正就是……哎呀，蝶衣也說不清楚，就是每次畫畫的時候，腦海裏就浮現出了這些畫面，這些可都是蝶衣自己想象出來的呢，嘻嘻……”
　　“這樣麽……”蕭塵心中仍是難以平息，這些絕非蝶衣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全都是自己丟失的記憶，但是蝶衣腦海裏卻有著這些殘缺的畫面，難道……
　　這壹刻，蕭塵猛然壹驚，難道是當年千羽霓裳自我封印了記憶？為了避免這些記憶“被”消失，而將其封印了起來！
　　“蝶衣，妳現在還能再畫畫嗎？妳下壹幅畫，有沒有想象出來是什麽畫面？”
　　“恩，蝶衣想想……”蝶衣咬著手指，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蝶衣也不知道現在要畫什麽了……”
　　“這樣麽……”蕭塵慢慢恢復了平靜，這壹刻又忽然有些害怕，這些都是自己丟失的記憶，但是蝶衣卻擁有著，那她下壹幅畫又會畫出什麽來？會不會與師父有關了？仿佛此刻，蝶衣成了解開當年所有事情的唯壹線索……
　　“唔……師父怎麽啦？”
　　“沒，沒事。”蕭塵輕輕壹笑，又按了按她肩膀，感應了壹下她體內的青蓮之印，果然封印又松動了。
　　“是不是師父，會壹直保護著蝶衣？任何人都傷害不了蝶衣？”蝶衣眨著壹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道。
　　“當然。”蕭塵笑了笑，這壹刻看著她，也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疼痛，天下這麽大，她卻只有著壹個師父，而當年的自己，也只有壹個師父。
　　“唔……那蝶衣有師祖嗎？”
　　“當然有，她是世上最好的師父。”
　　“恩……比師父還好的師父嗎？”
　　“恩，比師父還好的師父……”
　　……
　　入夜時，蝶衣安安靜靜睡著了，蕭塵在她身上施了壹道清心訣，又將門窗鎖上，布好結界，準備再壹次動用青蓮之印，將她體內那股滅世之力封印住。
　　蝶衣身上有著太多秘密了，他不得不這麽做，哪怕知道，當有壹天最終封印不住時，當這股力量沖出來時，會反創自己。
　　慢慢走近了，但這壹次，他不知為何，心中總有壹種不好的預感，準備好壹切後，便不再猶豫，立即施展起了青蓮之印，大概到中夜時分，忽見他臉色壹白，蝶衣體內那股力量竟似要沖出來了壹般，如洪水決堤，無法阻擋！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