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壯誌淩雲

　　鬼仙壹拂衣袍，坐到了石臺邊緣，扶著蕭塵雙肩：“好些了麽？”
　　這時青鸞跟紫蕓兒也走了上來，二姐妹拱手道：“多謝鬼仙前輩！”她們實是沒想到，眼前這老人竟是她們要找的鬼仙，也竟是柳連城的師父。
　　蕭塵咳嗽兩聲，拱手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我已暫無大礙。”
　　門口旁，柳連城眼中寒芒陣陣，越是見著此刻鬼仙如此關心蕭塵，心裏越是壹股壓不下去的憤恨，只見他走上前，拱手笑道：“此次驚動師父，實是弟子的不是。”
　　蕭塵淡淡看了他壹眼，其實先前已經猜到了，壹個徒弟能在二十歲達到六階藥聖的水平，世間除了鬼仙，還有何人有這等本事？
　　鬼仙確實是柳連城跟馮禦風的師父，不過這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早年馮禦風心術不正，欲盜取藥王經，被逐出師門，後來柳連城也因壹些事，導致二人師徒參商，多年不見面，直至近些日，才稍稍改善了關系。
　　柳連城自然聽說過鬼仙在左丘家的事情，也知道他與蕭塵的關系，知道他很在意這個非親非故之人，所以那天晚上聽到蕭塵自報姓名時才會那般驚訝。
　　“師父近來可好？徒兒正打算今年中秋去看望師父，卻沒想到此次……”
　　鬼仙看了他壹眼，冷哼壹聲，壹拂衣袖道：“去給我準備些東西。”
　　三天後，在鬼仙的醫治下，蕭塵已恢復了七七八八，功力雖還未完全恢復過來，但頭發已有大片變回了黑色，臉上氣色也看上去好了許多。
　　兩人漫步在清幽的谷中，望著遠處湖光山色，但見那些翠綠的湖泊在陽光照射下壹閃壹閃的，青鸞跟紫蕓兒默默跟在兩人身後，也不說話。
　　鬼仙雙手負在背後，眺望著天邊雲彩，道：“妳近來的事情我聽說了，唉……”說到後面，深深壹嘆，蕭塵笑了笑：“前輩何事嘆息？”
　　鬼仙忽然停下了腳步，看著他道：“如今紫府的時局動蕩不安，群雄割據，小子，妳有沒有想過也組建壹個屬於自己的勢力？”
　　蕭塵楞了楞，隨即笑道：“前輩是在跟我說笑嗎？”
　　鬼仙搖了搖頭，看著他，目光凝定，正色道：“我沒有跟妳說笑，如今亂世，梟雄紛起，難道妳就沒想過要組建自己的勢力嗎？”
　　蕭塵苦笑，隨手摘下肩膀旁邊的兩片樹葉，笑道：“我向來閑雲野鶴慣了，壹個人瀟灑快活，沒有多少後顧之憂。況且，我在找壹個此生最重要的人，在找到她之前，這天下格局如何，仙也好，魔也好，都與我無關。”
　　鬼仙怫然不悅，壹拂衣袖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蕭塵苦笑：“並非兒女之情，她是我師父。”
　　鬼仙搖了搖頭，忽然轉過身看了看青鸞和紫蕓兒，然後說道：“如果有人要殺她們，在她們中間，妳只能選壹個存活下來，妳待如何選擇？”
　　聽聞此言，青鸞跟紫蕓兒皆是身子微微壹顫，同時看向了蕭塵，蕭塵手指壹捏，將指間的兩片樹葉捏得粉碎，冷聲道：“我不會讓這種事出現。”
　　鬼仙搖頭笑了笑：“壹個淩家，壹個天火門倒也罷了，如果是萬仙盟的千軍萬馬呢？妳壹個人擋得住嗎？縱使壹個人有三頭六臂，但力量終究有限，這也是凡塵武林中壹個再厲害的武林高手，哪怕是武林至尊，他也絕不會與壹個國家軍隊對抗的原因。”
　　蕭塵深吸了壹口氣，目光漸漸變得凝定起來，鬼仙又道：“妳知道為何萬仙盟處處針對於妳嗎？甚至壹個小小淩家，天火門也敢欺到妳頭上來。”
　　蕭塵冷哼壹聲：“無非是因我叛逆，處處與他們作對，便稱我為魔，愈加其罪何患無辭！”
　　“錯！”鬼仙忽然看著他，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說道：“因為妳只有壹個人！倘若妳是壹方霸主，若妳有著十大世家那樣的背景，他們還敢輕易犯妳嗎？”
　　蕭塵楞了楞，此言不無道理，當年自己乃是玄青門弟子，故無人敢犯，可如今卻連任意壹個小門派也敢三番兩次挑釁，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鬼仙深吸了壹口氣，兩只眼睛漸漸變得有些渾濁起來，似是回憶起了壹件最不願想起的事，說道：“壹個人的力量再強又如何？哪怕妳是紫府第壹青年又如何？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當發生矛盾沖突時，在妳和壹個大家族或者大門派之間，他們會毅然決然選擇後者，而棄妳於不顧。”
　　說到此處，鬼仙自嘲般的笑了笑，繼續道：“所以當初，天火門犯下罪孽，卻並未受到該有的懲罰，而妳卻被關入了鎮魔塔。也如凡塵那些帝國壹樣，這些所謂的天條律法，只是用來保護大門派大家族的，維持他們之間的利益關系，妳想伸冤，簡直是天方夜譚。”
　　鬼仙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總而言之，壹個人實力再強，總會有壓他的勢力出現，而若是壹個勢力，那麽絕無人敢輕犯。”
　　說話間，四人已來到壹間小方亭前，蕭塵請鬼仙進去坐下，說道：“鬼仙前輩所言，確實有理，只是……”
　　鬼仙目光壹正：“當今亂世，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不該優柔寡斷！”
　　蕭塵沈思細想片刻，他自然也明白，當初風雲無妄城束縛大地靈脈，然東洲各個勢力卻不敢輕易去犯，所以壹個勢力的震懾力，要遠強於壹個人，倘若自己也是壹方城主，天火門那些人還敢來犯嗎？
　　鬼仙道：“當今天下，正魔對峙，群雄割據，若無胸懷大誌，必然淪落人後。”
　　蕭塵點了點頭：“晚輩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話到此處，便被鬼仙打斷：“我有幫妳，妳怕什麽？”
　　蕭塵楞了楞，向他看去，如今壹個六階藥聖在紫府便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鬼仙至少也是七階藥仙級別，甚至是八階藥尊，只需登高壹呼，四方豪傑立時趕來相投。
　　“鬼仙前輩為何如此相助於我？”
　　鬼仙默然不語，紫蕓兒笑嘻嘻道：“主上待人好，那麽別人自然也就待主上好。”
　　此言壹語道破，蕭塵的性子便是如此，對待身邊的人個個都好，從來不會防備於誰，更不會對身邊的人耍心機，而他對待敵人又都是個個冷酷無情，所以回護他的人壹生都會回護他，而恨他的人也是對他恨之入骨，只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鬼仙嘆道：“當初我被困於左丘家，也就只有妳和塵染非花那死小子敢冒性命來相救，即便是柳連城，也未曾想過來救我，更別說其他人了。”
　　“前輩昔日於我有恩，理應如此。”說完後，蕭塵又看向青鸞二人：“方才鬼仙前輩所言，妳們以為如何？”
　　青鸞跟紫蕓兒抱拳齊聲道：“屬下壹生追隨主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蕭塵點了點頭，此刻山風冷冽，吹得各人衣衫獵獵作響，蕭塵心中也多了壹分壯誌淩雲的氣概，心想如今天下格局動蕩不安，壹人之力確實太過渺小，天火門也就算了，但是像莫家那樣的古仙家族，如何對付？況且他日要尋師父，要解開數千年之謎，僅憑自己壹人之力，怕是也難辦到。
　　鬼仙道：“小子，妳命相不凡，乃是七殺、破軍、貪狼三星聚首之相，在凡塵中，這便是千古壹帝的帝王之相，所以，我等著看妳君臨天下的那壹天！”
　　蕭塵抱拳道：“那麽來日，就多多仰仗前輩了。”
　　四人壹直到黃昏暮落時才回去，九日後，這天已是八月十二，在鬼仙細心調理之下，蕭塵已然完全恢復，非但功力盡數恢復了，而且更上壹層樓，達到了寂滅三層，可說揮揮手，便能滅殺莫羽等人。
　　鬼仙看著他點了點頭：“恢復得還不錯，不過小子妳要切記，日後萬不可再過度耗損，妳體內的兩股氣這次雖然並未散去，但萬物皆有盡期，切記。”
　　夜裏，壹輪明月高懸，將整座決明谷照得通亮，蕭塵站在樓閣上，負手而立，衣衫輕輕飄動，擡頭望著高天孤月。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妳現在應是醒了吧。”
　　蕭塵長長嘆息了壹聲，壹個多月過去了，那天那壹幕如何也揮之不去，倘若逸風大哥沒有出事，想必八月十五也會去參加五嶽山的風雲際會吧。
　　“主上是在擔心李姑娘嗎？”
　　壹陣細細的腳步聲在後面響起，紫蕓兒輕輕走了過來，月光如水，照在她身上，仿佛給她籠上了壹層淡淡輕紗。
　　蕭塵嘆息壹聲：“希望她與逸風大哥都沒事吧，等此間事了，我看看能否親自上壹趟昆侖。”
　　說完後，他轉過身去，紫蕓兒也走過來了，兩人隔著二尺距離，清風陣陣，蕭塵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不禁壹陣神馳，往前走了半步，離她更近。
　　紫蕓兒彎彎的睫毛，似蟬翼壹般輕輕而顫，眨著壹雙水靈靈的大眼，小聲問道：“主上怎麽了？”
　　蕭塵嘴角往上揚了揚，帶著壹絲玩世不恭的笑容，沒有說話，又向她湊近了壹些，紫蕓兒仍是眨著壹雙大眼：“主上妳餓了嗎？”
　　蕭塵依然含笑不語，再次向她湊近了些許，幾乎已能聞到她的鼻息，紫蕓兒眨著壹雙大眼，忽然將食指抵在了他唇上，搖搖頭道：“姐姐說過不可以了，主上餓了的話，我去給主上拿些糕點吧。”
　　單純的眼神，單純的話語，讓蕭塵險些沒能忍住笑出來，便在這時，只聽樓閣下響起壹聲輕輕咳嗽，蕭塵連忙將身子縮回去，咳嗽壹聲道：“青鸞，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鬼仙前輩已將壹切準備就緒，明日辰時動身前往五嶽山，請主上早些回房歇息，另外，前輩讓我轉告主上，萬仙盟的人不會直接去五嶽山，但壹定會聯合各大派守在外面，請主上做好萬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