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僧琴，梵音！

　　“什麽？”包龍圖楞了壹楞，然後看到方元向樓上走去，立時反應過來，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的笑容，自然知道這是發現目標的表現。
　　上樓之後，兩人就發現樓上的空間更加寬敞，而且擺放的東西也不在少數。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觀賞的心思，而是尋聲望去，只見在二樓的壹個房間之中，婉轉綿長的聲音不斷湧了出來。
　　兩人對看了壹眼，立時向房間走去。這個時候，優美的旋律聲更加清晰了，盡管不是主流的流行音樂，但是平和的絲弦聲卻充滿了典雅的氣息。
　　不僅是聲音典雅，演奏聲音的人也不差，壹襲明代的仕女服，明顯是經過了改良，更加契合現代的氣質。只見在房間之中，壹個美女神態溫婉嫻靜，纖纖十指潔白如玉，正在壹方古琴上微微拂動。輕攏慢撚抹復挑，仿佛蹁躚的蝴蝶壹樣美妙。
　　乍看之下，方元楞住了：“素素？”
　　“誰？”
　　剎那間，琴聲嘎然而止，房間角落之中，壹個青年冷眼瞥來，表情也有幾分不悅。但是看到方元之後，他也有些意外：“是妳！”
　　這個時候，包龍圖也有些驚詫：“怎麽是他們。”
　　“是他們不好麽，認識的人更好說話啊。”方元輕微壹笑，隨即友好招呼道：“雷公子，素素姑娘，真是天下何處不相逢啊。”
　　“方師傅！”與此同時，素素盈盈起身，真的猶如古代的大家閨秀壹樣，露出壹抹溫柔笑容：“上次匆匆壹別，卻沒有來得及道謝，沒想在這裏重逢，真是有緣啊。”
　　“這叫巧合，不是有緣。”雷天助在旁邊強調道，然後狠狠瞪了方元壹眼，有幾分不喜歡之色。難得和素素獨處，方元和包龍圖卻闖了進來，他自然格外不高興。
　　“是巧合。”方元笑道：“我們在底下想買件樂器，恰好聽見了素素姑娘天籟之音，就情不自禁被吸引而來了。”
　　“方師傅謬贊了。”素素抿唇輕笑，眸中浮現壹點開心之色。畢竟自己的琴藝得到別人的肯定，她的心情自然有些舒暢。
　　“謬贊？”雷天助連忙搖頭，反駁道：“錯了，那是他有眼光。素素的琴藝，絕對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冠絕天下……”
　　“少胡說八道，讓行家聽了笑話。”稱贊太過，素素反而有些不悅，責怪瞄了雷天助壹眼，隨即轉頭笑道：“方師傅，難得有緣再聚，快請坐。”
　　壹番推讓之後，方元和包龍圖就坐在了雷天助旁邊，素素也適時給兩人奉上了壹杯香茶。二人世界之中多了兩個外來者，雷天助心情自然不怎麽好，借著這個機會，他低聲質問道：“妳怎麽來夷陵了？”
　　“我朋友就住在夷陵，跟他過來看看。”方元隨口解釋，也有幾分好奇：“這店，是素素姑娘開的？”
　　“沒錯，怎麽樣，很好吧？”雷天助得意道：“這裏的格局布置、裝修設計，都是我……找人精心裝潢完成，非常美觀漂亮。”
　　“的確非常不凡。”方元贊許點頭，包龍圖卻微微撇嘴，不以為然。
　　“妳不要自誇了。”適時，素素眸光壹轉，微笑道：“方師傅，妳到這裏，不會真的只是聽琴而已吧？”
　　“素素姑娘聰慧過人，明察秋毫啊。”方元也不打算隱瞞，直接說道：“我們打算想買壹件古樂器，聽說老板在樓上試音，就聞聲上來了。沒有想到，老板居然是素素姑娘，那就好辦多了。”
　　“妳們想買什麽樂器？”
　　這個時候，雷天助比素素還要激動，興沖沖推薦道：“明清古琴古箏琵琶，長笛洞簫，應有盡有。而且不僅是樂器而已，另外還有書法字畫，扇子筆墨紙硯等等雅玩之物，保證每壹件都是精品……”
　　說話之間，雷天助不自覺流露出新店開張頭壹位顧客光臨，恨不能讓顧客把店裏的東西全部打包帶走的神態。
　　“我們只是單純想買件樂器。”方元笑了笑，忽然指著素素剛才彈奏的古琴道：“那個，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雷天助順勢壹看，立時哼聲道：“妳眼睛真尖，知道那是好東西。但是不好意思了，這是私人物件，不賣。”
　　“不是擺出來了嗎，怎麽不賣？”包龍圖皺眉道：“開店做生意的，哪有什麽非賣品，我們又不是不給錢。”
　　“那是我送給她的禮物。”雷天助冷聲道：“妳覺得我像是差錢的樣子嗎？”
　　“方師傅，他說得對，這是禮物，不是商品。”素素歉意道：“不過店裏還有幾張品質不錯的古琴，而且是明代古琴，也算是出自名家之手，音質音色也與這琴相當……”
　　“素素姑娘。”方元沈吟了下，據實道：“也不瞞妳，我們說是來買樂器，實際上卻是按照法器的標準來買的。”
　　“法器的標準？”素素壹怔，不解道：“古琴也是法器？”
　　“壹般的古琴，自然不會是法器，但是素素姑娘這方古琴卻不同。”方元眼睛微微壹亮，有幾分見獵心喜之色：“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該是壹把僧琴。”
　　“僧琴？”包龍圖錯愕道：“什麽意思？”
　　“僧琴，顧名思義，就是古代僧人使用的琴，又或者是古代文人吟誦佛經的時候，以弦樂來調節心緒的琴。”方元微笑道：“想必素素姑娘肯定也有類似的感覺，在彈奏這方古琴的時候，不管心情有多麽的煩躁，也會立即變得非常寧靜，心平氣和，十分安詳。”
　　“啊！”素素頓時壹驚：“方師傅，妳說對了，我真有這樣的感覺。”
　　“真的假的？”雷天助卻有幾分懷疑：“我可是知道在彈琴的時候，本來就應該要心平氣和，才能夠彈得下去，妳可不能把因果關系說反了。”
　　“反不了。”方元搖頭道：“我還沒有說完呢，因為素素姑娘在彈琴之時，盡管心平氣和，內心十分安詳，但是彈奏之時卻有幾分生澀之意，並不順暢。”
　　“方師傅也懂琴樂？”素素驚喜交集，眸生異彩，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看到素素的神態，雷天助想也不想，就叫嚷道：“他肯定不懂，絕對是瞎蒙的。”
　　“妳不懂不要亂說。”素素眸波壹白：“常說曲有誤，周郎顧，那可是需要很高深的音樂素養，本身又是懂琴知琴的人，才有可能聽得出來。”
　　“哈哈，恐怕要讓素素姑娘失望了，我真不懂琴樂。”方元輕笑擺手。
　　“方師傅謙虛了。”素素淺笑道：“如果妳不懂琴，怎麽能夠聽出我弦樂的生澀。”
　　“真的。”方元認真道：“我不懂琴，但是我懂法器啊。”
　　“什麽意思？”其他人楞住了，不解其意。
　　方元笑了笑，起身說道：“素素姑娘，不介意我演示壹下吧？”
　　“沒問題。”雷天助立刻點頭道：“倒要看看，妳能弄出什麽玄虛來。”
　　說話之間，眾人圍聚在那方古琴旁邊。方元仔細打量，只見古琴外形優美，就好像壹個十分漂亮，身材曼妙的少女，充滿了清靈秀氣之感。
　　壹根根雪白弦絲連接琴頭琴尾，弦與弦之間疏密有序，在絲弦之下就是琴面了，粟亮色的琴面十分典雅美觀，自有壹番古樸之美。
　　不過由於年代比較久遠，粟亮朱漆面上，也產生了壹些大大小小的裂紋。這些錯落有致，似流水，似蛇腹的紋理，恰恰就是古琴的斷紋。
　　斷紋，那是鑒定古琴的重要依據之壹，也是壹種殘缺之美。甚至有人執著的認為，如果壹張古琴上沒有斷紋，那麽肯定是贗品無疑。
　　當然，方元也不管這古琴是真品，還是仿品，或者是贗品。反正他在古琴弦樂中聽到了佛家梵音的氣息，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適時，雷天助催促道：“妳不要發楞，趕緊演示啊。”
　　“好。”方元也不推托，稍微醞釀之後，就直接伸手勾彈壹根弦絲。
　　素素看了壹眼，就知道方元真的不懂琴，如果真的懂琴的話，也不會以這樣笨拙粗劣的手法去彈琴了。對於壹個愛琴的人來說，手法不對很容易傷了古琴的音質。
　　壹時之間，素素也有幾分心疼的感覺，眸光更是瞥到壹邊，不忍直視。
　　“咚！”
　　倏地，琴弦聲響了，不出意料，聲音完全不成章法，有幾分低沈沙啞的感覺。素素忍不住蹙起眉頭，就要開口阻止方元，免得他繼續糟蹋自己的心愛古琴。
　　然而就在這壹剎那，等到琴弦聲擴散開來，余音回蕩之際，素素就呆楞起來。因為她在低沈難聽的聲音之中，居然體會到了幾分別樣韻味。那是壹種什麽樣的韻味，素素在壹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感覺到壹陣悸動，心靈上的觸動。
　　“叮叮咚……”與此同時，方元又繼續勾動琴弦，人家素素彈琴的時候，手法可謂是變化多樣，猶如蹁躚蝴蝶壹樣優美，而他的手法卻非常單壹，就是不斷的勾起弦絲，彈奏壹曲沒有絲毫旋律感的“曲子”。
　　不過，素素等人絕對不會承認這是曲子的，相反覺得方元在亂彈琴，東壹下西壹下的，壹點節奏感都沒有。但是就是這種沒有絲毫節奏的聲音，在空中相互交織之後，居然產生了壹些微妙的化學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