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宴前

窗外月色很淡，繁星點點，星光閃閃，象是無數顆嵌在夜幕下的寶石壹般，光芒四射，美麗而又神秘。浩浩天地，宇宙洪荒，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嚴府內院，最具權勢的九夫人的臥室裏，此刻正上演著壹幕動人心魄的美人沐浴圖。兩名身穿淡蘭輕紗、作婢女裝扮的少女立在壹個極大的浴缸旁邊。浴缸裏面滿裝熱水，熱氣蒸騰，水面上鋪滿著壹層五顏六色的鮮花末兒。二女展露著動人的笑容，輕輕揮動嬌嫩的玉臂，不住往缸內灑著花瓣。
窗戶未曾關起，輕風微撫，燭光搖晃明滅不定，徐徐推開窗紗，溫柔的吻上兩名少女的輕紗。她們穿得又薄又少，輕紗飛揚間兩具凹凸玲瓏的少女胴體隱隱展露，卻因忙於灑花而顧不及遮掩，妙目流波，只顧瞧著眼前浴缸旁正自寬衣解帶的人兒。
那是壹個極美的女子，發挽宮鬢，插著白玉步搖，粉紅白嫩的臉蛋上，兩道黛色的柳眉兒，細細彎彎，有如翠羽新月，翦水雙瞳裏閃耀著動人的光采。
此時在纖纖玉臂的輕盈揮動下，她原本上身內著的綴白花淡紫中衣和外罩的粉紅輕紗，以及下身粉紅綴紫花腰帶、粉紅長裙，紛紛墜落，飄灑在地。壹具艷絕人寰的美妙胴體逐漸的顯露了出來。
她動作極快，方自脫去全身衣裳，在身旁侍侯的二女尚未看清她最得少爺喜歡的嬌美玲瓏身材，就只見眼前白影壹閃，她已全身沒入了熱水翻滾、香氣蒸騰的浴缸之內。
二女手上動作不停，均心道：“府內之人都傳說，九夫人出身於武林三大世家中的慕容家族，武功高強，為嚴家這許多夫人之冠，今日看來，果然是確有其實！”
她二人暗自羨嘆時，只聽“咕咕”壹陣聲響，那九夫人已將臻首從水裏冒了出來，輕輕嬌喘，擡起臉兒仰於水面，紅艷的櫻唇輕輕吹著水面的花瓣，壹截玉石似般晶瑩的小腿浮在水面之上。
她此刻雙眼輕閉，長長的眼睫毛兒帶著清水露珠，不停滑下瑩潔秀美的臉龐。幾片花瓣貼在粉嫩的雙頰上，襯得她面容更是嬌媚無方。
尤其那露出水面的半截粉腿，光滑如玉，閃閃發光，使得那滿缸的鮮花都似失去了顏色，黯淡無華。她微微曲伸了壹下，水波蕩漾，有幾滴濺了出來。兩婢連忙俯下身軀，用手中的花瓣輕輕撫摸那壹截小腿，邊還註視觀察著她的臉色，看是否力道用的恰到好處。
九夫人輕輕“嗯”著，雙眸緊閉，兩頰陀紅，嬌媚無倫，二女縱然同樣身為女子，此際見著這般模樣，仍感心動不已。
這時，窗外似乎傳來壹些聲響。九夫人突然睜開美眸，壹雙玉臂從水內伸出，玉指輕彈，輕輕揮了壹下，壹滴水珠迅快朝窗外飛了出去。
二婢不識武功，恍若不覺。聽到窗外不能掩蓋的衣袂飄拂聲，九夫人心中壹動，默思片刻，忽然櫻唇輕啟道：“好啦，妳們退下吧。”
兩婢臉顯驚訝惶恐之色，往日裏常常聽其他姐妹述說這位夫人的生活習慣，知道她最喜沐浴，常常壹洗就是兩三個時辰。
今日為何壹反往常呢，莫非嫌自己姐妹侍侯的不好，念及她在嚴府內的權勢，不有都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欲要出聲詢問，遲疑了壹下終就還是不敢，面如菜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九夫人對此似乎視若不見，此刻她本是靜謐安詳的芳心已經壹片淩亂，深呼壹口氣，鎮定了壹下，靜靜望著窗口，幽幽的道：“妳來了麽？”
窗外月華閃爍，灑下壹地銀輝，卻只有風聲吹拂，無人作答。
九夫人等了壹會，未得回答，不由嘴唇微張，眼眸輕轉，俏臉上射出壹絲奇異的紅暈之態，驀然整個嬌軀都從浴缸內站立起來。
燭光搖曳下，她赤裸的身軀帶著水珠，散發著奇異的光芒。水珠從豐滿堅挺的玉乳滑過，壹路往下，最終到達雙腿之間，而那修長光滑的玉腿並未合攏，茵黑的柔毛濕濕的粘在壹起，水珠滴下發出叮咚地響聲，聽來宛若在演奏壹首動人的樂曲壹般。
窗外終於又發出了響聲，聽起來似是有人在呻吟。
玉音子已看清了這打破他好事之人的面目，不禁暗暗苦笑，此人剛才不過是為了將他逼離曲淩塵的身畔，出手之下就有如此淩厲聲勢，看來自己就是在全力防備之時，怕亦不能接她三招兩式呢！
江湖傳言，禎王王妃雖然身份尊崇，貴為皇室中人，但卻身懷絕藝，足可列入現今天下頂尖高手只列！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厲害之極。怨不得自己的同行，那從未失手、名列當今淫賊排行第壹的“情狼”笑天涯當日會無功而回，且身受重傷，被官府及武林正道人士追殺得東躲西藏，無處容身，淪為同行的笑柄。
方心依美眸中閃爍著怒火，望著這面目死板、眼中卻欲火熊熊的采花淫賊，壹提手中長劍，厲聲喝道：“妳給她作了什麽手腳？解藥呢？拿來！”
玉音子不知她怎會識破自己剛才暗中偷偷地布下“合歡銷魂散”的伎倆，無端地跑來破壞了自己的好事，但此刻已無暇考慮這些，再不設法逃走，怕永生都不同自己的雙腿走路了。他忽然口噴鮮血，踉蹌後退，似是壓制不住剛才所受的傷勢壹般，在方心依輕蔑的眼神註視下，直退到船舷處，忽然側身壹倒，水花撲濺，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方心依身為王妃，自然少走江湖，所以並未看破玉音子欲借水遁的伎倆，待發覺不對勁欲待上前阻止時已然晚了壹步，在她嘴角的冷笑尚未完全收斂時，已然不見了對方人影。
朝陽初升，萬裏晴空，霞光萬丈，遠山漸漸綻放光明。金陵之畔的浩蕩長江水，潺潺的向東流去。沿江望去，微波蕩漾，水天壹色，江上清風，耳得之而為聲，晨間山林，目遇之而成色。
方心依雙手輕挽，抱著粉臉紅艷、昏迷不醒的曲淩塵壹路飛馳，順著長江來到了位於江畔的禎王別府，鏡水山莊。
她雖然及時從那顯然是江湖淫賊的身下救出了出身官宦、不明江湖險惡的曲淩塵，但未能及時留下那萬惡賊子，令她即敢慶幸又復惋惜。當時她壹眼就發現師侄已經中了淫藥，所以及時出手，方才挽救了她的清白嬌軀。後來經過搜查，才發現問題出在小舟中的那個燃著的銅爐之上。
曲淩塵當時已是欲火沸沸，面紅耳熱，意蕩神迷，全然認不清身前何人，玉體全偎了過來，金蓮半墜，乜斜俏眼，嬌聲低喚。方心依大感尷尬，無奈下只能隨手閉了她的穴道方才使她安靜下來。不過靠如此阻止氣血運行來阻止藥性發作也並非長久之際，時辰長了，不但於她身子有損，且還可能阻遏不住這看來極是猛烈的藥性再次發作！
她又徹底搜尋了壹遍這不大的小舟，意圖找到那淫賊可能留下的物品，最後還是壹無所獲。仿徨無計之時，忽然記起兄長精研家傳的醫道，是個名副其實的杏林高手，或許會有辦法解此淫藥也說不定。
她心下盤算：反正壹時也找不著陵陽，且大群王府侍衛以及衙門官差正在搜索全城，眼下最緊要之事還是設法解救懷中的曲淩塵才是。金陵布政使曲沂仁只有這麽壹個嬌女，若是因自己帶她出來而有了什麽閃失，可對他無法交代了！當下思索已畢，打定主意便往長江水畔的鏡水山莊而去。
壹路行來，拐拐彎彎，不久即見眼前豁然開朗，重巒疊嶂中，壹片富麗堂皇的屋宇，依山勢而建，壹層層疊了上去，望去有如仙山樓閣。此時正值春夏相交的時節，萬葉紅透，百花芬芳，襯著這片景色，華貴中自有壹種雅致氣象。
莊前來往人眾極多，大都是前來祝賀的武林人士。天下皆知禎王喜交草莽英豪，江湖朋友眾多。他此番大張旗鼓的為愛女慶賀生辰，前來捧場的武林人士自是非常之多的了。
三丈寬許的行道兩旁不時可見壹些三三兩兩的執戈武士，見著這些人往來，都是叠叠地點頭行禮，平日裏的傲然之氣此刻全然不見。在行人驚艷的目光註視下，方心依風馳電掣昂首而過，全然不顧是否驚世駭俗。
她並未從山莊正門進去，因為那處人頭湧湧，繁雜異常。待來至壹處偏僻不起眼的偏門時，守門的侍衛見到是王妃大駕光臨，忙不叠躬身行禮，肅手請進。
方心依臻首輕點，不敢耽擱，步履匆匆的急速走了進去。光從外觀看，已可見此鏡水山莊的宏偉氣勢，入得內來更見雕梁畫棟，假山流水，奇花異草，直似人間仙境。她平常並不常來這裏，雖然素喜山水風景，此刻卻無暇細細欣賞，問過莊內仆人後，急步往兄長此刻所在走了去。
轉過壹泓清泉，景色更是清幽，泉上有座小巧的亭子，精致非常，亭邊樹石，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布置得極為妥帖，獨具匠心，自是出自大師手筆。此刻亭上有壹人仰遠獨立，手持玉笛，輕袍緩帶，第壹眼望去就可令人感覺到他瀟灑出塵，氣宇不凡的氣概，此刻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轉首望來。
此人面貌清臒，頷下壹縷清須，眼中神光凜然，正是方衣影之兄，坐鎮鏡水山莊的第壹高手，方心依的親身兄長，名震江南的“乾坤聖手”方青言！
本朝太祖鼎立江山之初，奠都是在這有著龍盤虎踞富庶輝煌、幾朝金粉英才會聚的古都金陵。
但自“靖難之變”燕王兵奪侄兒的江山之後，卻認為金陵地處南方丘陵地帶，民風因富庶而積若，不如北方民眾的強悍好武，其勢不足以制衡萬裏無疆的整個大明江山，且其時元朝余孽又在北方蒙古草原上蠢蠢欲動，於是在謀臣僧道衍的建議下，於1431年將京城從金陵遷到了自己原來的藩地北京。
帝皇雖去，龍脈未移。朱明王朝歷代皇帝的陵寢卻還是選在了這景色秀麗，地勢險偉，經濟發達的江南水鄉之地。經歷了幾代經營之後，此刻的金陵城壹片繁華，四下樓房聳峙，建築奢華，巍峨壯觀，莊嚴肅穆，時時令人感受到它的壹派王者之氣。
城中處處可見茶樓酒肆，商旅往來；秦樓楚館，五步壹樓十步壹館，整夜盡是笙歌喧鬧，歌吹沸天，壹派歌舞升平的氣像！
禎王搬來金陵祖居之地後，嘉靖不敢怠慢這位在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有著巨大聲望影響的皇室宗親，將座落於城西距市中心不遠的壹座大豪宅賜了給他，而此處原本卻是開國大將李彬當年的居所。
李彬驕奢淫意，其住宅豪華直比皇宮大內，處處樓房檐牙高啄，畫棟雕梁，鏤金門窗，白玉飾璧，當時勞役巨萬，窮奢極侈。他後因謀亂而被太祖誅殺，這所宅第便被皇家收歸了己有。眼下卻已經被嘉靖賜下，正式更名為禎王王府了。
此時王府門前已是熱鬧非凡。正門大開，賀客如潮。想這金陵城中，除了三日前突然至此的首輔嚴嵩外，大小百官，地紳豪門，還有誰能大得過姓著和皇帝壹樣姓氏的禎王朱見襆呢。因此禎王宴客，試問誰敢不給面子，大都壹早就上門來賀。
朱見襆將宴會之地分成了兩處，壹是就在城中的禎王王府，另壹是位於西北郊外的別府鏡水山莊。
王府之內是招待各種官員士紳的，他深知這些人養尊處優，必然看不起那些江湖草莽，即使迫於王爺威勢而同室飲酒，氣氛亦相當尷尬。
而那些武林豪傑龍蛇混雜良莠不齊，意氣鬧事極為普遍，若被他們不經意間傷了朝廷命官，卻也是壹個大大的麻煩。因此他索性決定分開兩處，這樣壹來想必就可兩安無事了！
此刻這位見事極明的當權王爺，還正在王府之內為了愛女的至今未見而煩惱不已，卻已有那些趨炎附勢，意圖借此良機討好王爺、郡主的地方官兒世家子弟，已經備著挖空心思的禮物登門道賀了。壹時間車水馬龍，喧闐不已。
王府總管楊正早已安排妥當，只見見數百位家丁全體出動，各就各位，接納賀禮，招呼客人。而府內正門邊的壹個極大廣場之上，只聽得鼓樂悠揚，樂工優伶並教坊子弟俱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