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先走了！

　　吳烈的心有種難言的平靜。
　　這壹瞬間，他想到了許多。想到了初入部隊時的忐忑與激動。想到因身體素質太差遭受的鄙夷目光。更想到那每日揮汗如雨苦練的決心。
　　最後，他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初入猛虎營享受的熱烈歡迎。
　　那是壹張張真摯而幹凈的臉龐。有的面目猙獰，有的黝黑枯瘦，還有的粗魯而沈默。但沒關系，那壹張張臉龐，吳烈準備永遠珍藏在腦海中，珍藏在心底最深處。
　　肉眼難辨的子彈以閃電速度刺透額頭。那壹瞬間，吳烈腦海中浮現壹句詞匯。卻終究無法傳達指令，從口中說出：“兄弟們，先走了。”
　　砰！
　　天地間永久黑暗，不再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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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烈！吳烈！聽到請回答！”
　　“吳烈！吳烈！請回答！”
　　“吳烈！請回答！”
　　“回答！”
　　“……”
　　蹲在墻角的葉龍聲嘶力竭地沖著對講機呼喊。可對講機中除了淩厲的風聲，再聽不見其它聲音。葉龍雙眼發紅，猛地將對講機砸在墻壁上。抱著頭不言不語。
　　這次試探，死了近百人。狙擊隊全軍覆沒。縱使殺敵再多，也無法掩蓋這是壹場慘勝的事實。
　　這不是葉龍第壹次參與戰役，也不是第壹次承受戰友犧牲。但這壹次，卻是他最難以接受的戰爭。
　　死的太多了。
　　老兄弟死上過半。而這場戰役，還並沒真正開始。
　　等到戰爭結束，還能有幾個人活著回去？
　　親手打造的猛虎營，便要在黎明毀於壹旦嗎？
　　葉龍心如刀割地掃向半蹲著休息的部下。嘴角的苦澀難以言喻。
　　古人言，人生最苦不過壹死。可葉龍卻覺得，看著自己的兄弟壹個個死去。才是最苦最疼的。
　　“妳害怕了？”
　　“妳後悔了？”
　　“妳膽怯了？”
　　叼著香煙，額頭上沾染了血跡的林澤徐步走來。那雙漆黑的眼眸壹如既往的深邃。仿佛永遠看不穿他的心思壹般。
　　他的嘴角掛著從容之色。縱使在壹個鐘頭前，他險些死於壹名叛軍的槍下。即便躲閃得快，也被子彈擦破了頭皮。可此時，他仍心如止水地抽著煙，平靜地質問著葉龍。
　　“沒有！”葉龍嘶啞的聲音說道。“我沒有！”
　　“誰奢望過活著回去？”林澤壹步步走近葉龍，噴出壹口濃煙道。“誰奢望過叛軍是壹群烏合之眾？”
　　“妳怕死嗎？不怕。我怕死嗎？不怕。他們怕死嗎？不怕。”
　　“我們沒人怕死。為什麽妳要怕我們死？妳怕的有意義嗎？”
　　“殺了鯊魚。壹切都值得。殺了鯊魚。我們便勝利了。哪怕最後只剩壹個人活著。”
　　“回國後，告訴部長。告訴所有看好戲的人。猛虎營不是萬能的。但猛虎營成員是華夏最忠誠的戰士！”
　　“猛虎營不怕死，不怕犧牲。但猛虎營怕死的不值得，犧牲的不值得！”
　　“回去後，只問壹句，我猛虎營的犧牲。是否值得！”
　　葉龍緊握著拳頭，眉宇間透著濃烈的堅毅之色，咬牙道：“為華夏，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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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布居然死了。”蒙特將軍確認部下的死亡後，面色略有些難看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陰冷道。“這幫人裏面，竟然有此神槍手！”
　　“所以，請蒙特將軍千萬不要低估他們。”鯊魚平靜地說道。
　　蒙特將軍壹只手撐在窗沿上，語調平緩地說道：“鯊魚先生，妳猜他們什麽時候會展開正式進攻？”
　　“不清楚。”鯊魚搖了搖頭。說道。“但我相信，他們會盡可能提早進攻。這壹點毋庸置疑。”
　　“這幫該死的華夏軍。我要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我軍！”蒙特將軍很明顯對盧布的死感到遺憾。
　　“我會為將軍辦好這群英勇無畏的士兵的身後事。”鯊魚輕嘆壹聲。“他們，值得尊重。”
　　虛偽的東西！
　　蒙特將軍內心咆哮著。
　　若不是妳，我的士兵會死嗎？
　　若不是妳，我的神槍手會死嗎？
　　若不是妳，我——
　　蒙特將軍眉頭深鎖，勉力按捺了內心的憤怒，語調悠然地說道：“鯊魚先生，我累了。回去休息壹會。”
　　“嗯。我送將軍。”鯊魚送蒙特將軍出門，並給予最禮貌的鞠躬禮。
　　蒙特將軍回到房間之後，很快叫了拜爾納斯過來。
　　拜爾納斯是蒙特將軍最信任的心腹，在這個時刻，他需要和自己的心腹談談接下來的打算。
　　“將軍。早點休息吧。明日，也許會有壹場硬戰。”拜爾納斯輕聲說道。
　　“睡不著。”蒙特將軍微微搖頭，說道。“交給妳的事兒安排得怎麽樣了？”
　　“人手已經到位。只等將軍下令。”拜爾納斯低垂著腦袋說道。
　　“嗯。這件事兒務必保密。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否則——”蒙特將軍深沈地說道。
　　“我明白。”拜爾納斯腦袋垂得更低，略有些疑惑地說道。“只是將軍，我有些不懂。”
　　“嗯？”蒙特將軍眉頭壹挑，掃了拜爾納斯壹眼。
　　“難道，您認為我們會敗給……”拜爾納斯話未說完，蒙特將軍便淡淡地說道。“任何事情，最好做兩手準備。這樣才不會走上絕路。”
　　“將軍英明。”拜爾納斯點頭，繼而又道。“不論如何，我將會與將軍共進退。”
　　“我從沒懷疑過妳。”蒙特將軍淡淡道。“但有壹點妳要記住。”
　　“什麽？”拜爾納斯虛心地詢問。
　　“有些事兒，若是不該妳知道，就盡量不要胡思亂想。想的太多太深。對妳不會有任何好處。”蒙特將軍沈聲道。
　　“是。”拜爾納斯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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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天之中最黑暗的，便是黎明前夕。
　　但此時此刻，近三百軍人已糾集完畢。等待葉龍的發號施令。
　　三百余人共分為三組。壹組打掩護。壹組騷擾敵軍。最後壹組，則是由葉龍林澤帶領的特遣小隊，將在另外兩組人員的配合下，直插行政大樓腹部。務必殺上行政大樓。擊殺鯊魚。
　　每個人都有明確的分工。每個人都知道這壹仗，將是來金果三個月裏最殘酷的壹戰。他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有足夠的心理素質承擔後果。事實上，即便沒這份勇氣去承擔又如何？
　　戰士上了戰場，還有退縮的道理嗎？
　　何況還是這幫早已看破生死的老虎？
　　葉龍在每個戰士的臉上停留了大約三秒。似乎要將他們的容貌烙印在腦海深處。直至當東方泛起壹抹細微的魚肚白時，葉龍提起手中的槍械，沈穩地吐出壹句話：“戰士們。今次壹戰。也許妳們會死。但不管生死。我們將震驚世界！”
　　猛虎營成員無壹動容。
　　震驚世界？
　　那不是他們需要的。
　　他們需要的是扞衛疆土，保衛家人。
　　“也許許多人都猜到了我們的來意。沒錯，屠殺鯊魚。為什麽要殺？因為他威脅到了我華夏土地！任何威脅我華夏的人，雖遠必誅！”葉龍沙啞著嗓子吼道。“所以我們來了！帶著國家的信任，扛著重擔，來到了金果，來到了鯊魚的面前！”
　　“殺了他！消除國家的潛在危機！”
　　“我知道妳們很累！我也很累！但再累，也不能阻止我們完成任務。華夏軍人，何曾怕死怕累？”
　　“告訴我！妳們為何而來！？”
　　“屠殺鯊魚！”眾人齊聲高呼。
　　“沒錯！屠殺鯊魚！”葉龍壹跺腳，向戰士們敬禮。鏗鏘有力道。“這壹戰，許多人將永遠躺在地上。永遠無法再挺起脊梁。但妳們的脊梁。代表著華夏名族的脊梁。永垂不朽！”
　　“出發！”
　　葉龍高聲喊道。
　　眾人齊刷刷轉身，如風林火海向行政大樓走去。
　　而特遣小隊的成員，則筆直地站在葉龍與林澤的身後。等待他們的發號施令。
　　林澤微微瞥了葉龍壹眼，臉上神采飛揚，爽朗大笑：“就讓那東方升起的朝陽，見證我們華夏軍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