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球的戰士，劣等的血脈

　　當朱鵬完成今天的工作，在酒館下班時，店鋪外的夜色已然極深了。
　　盡管明光如水的巫術路燈將外面大多數區域都照得鮮明，但也有壹些邊緣地帶因此更加黑暗乃至危險。
　　走出店鋪，踏步在樓宇殘破卻又叫賣繁華的街道上，朱鵬往自家的小窩漫步走去。
　　相比朱鵬的散漫隨意，夜市街道上的其它路人大多神色陰沈腳步匆匆。明明是高樓大廈的現代背景，但這些夜行人卻大都帶著武器，或刀或劍，背負長槍大弓的也不是沒有，朱鵬甚至還看到壹位胡須灰白身穿風衣的帥大叔背負著壹架通體純鋼的強弩。
　　在這巫師為尊，壹切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裏，這種程度的器具還稱不上危險品。三階以上的巫師便已然不是正常的科技武器可以對抗了，五階的巫師更是超凡生命號稱世界之王，大當量核彈爆炸都能硬扛下來，而在那恍若直通天外的通天巫塔中，如斯恐怖如斯強橫的五階巫師世界之王，數量並不稀少。也是因此，朱鵬非常理解巫師世界普遍對於八階大巫師巫師帝王卡薩的崇拜與遵從，那簡直就是活生生神明般偉大，真實不虛的絕對力量。
　　當然，為了保護三階以下巫師甚至巫師學徒的生命財產安全，地球位面的中遠程火力武器甚至槍械還是被封禁收繳的。
　　壹支造價低廉的突擊步槍拿在壹名強力特種兵手上，可以對壹名苦修數十年才得以成功晉升的壹階巫師造成致命威脅，這在價值上是不對等的。
　　正是因為地球科技文明與個體進化文明的差異性，讓巫師世界許多人喜歡地球文明的同時，也讓許多守舊派巫師與他們的從屬討厭地球文明。
　　像精靈、矮人、吸血鬼這些強勢種族尚且好說。
　　像諾德、布萊頓這些異界人種，明明已經為巫師世界服務了數千上萬年之久，最後混到的社會地位卻並不比剛剛加入的地球遺民更高。
　　偏偏他們的個體力量還比地球人類普遍強大些，這樣的待遇落差，讓其中壹些變態者，非常喜歡壓迫甚至殘害地球遺民。
　　便如此時壹般，朱鵬從酒吧中走出來時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整個人在寬大老舊的袍衣籠罩下也顯得略微單薄了些。
　　這些特征，讓街道陰暗角落裏幾名遊手好閑的壯碩諾德人註意到，他們野獸似的眼睛唰得亮了起來。
　　諾德人普遍擁有金色恍若獅鬢般的亂發，天藍色的眼睛，無論男女相對於地球人來說都非常強壯。並且他們對於冰霜的力量擁有天賦抗性，公允來講，僅從血脈來說這個種族的個體力量的確比不善自身進化的地球人類強大許多。可惜，普遍文化水平低並且不會打英雄聯盟。
　　雙方都註意到了對方，朱鵬向著那三個逼近過來的諾德人毫不避讓的大步迎上。
　　“地球小子……”
　　為首的諾德人剛剛說出這麽壹句，正面迎上的朱鵬便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猛踏，違逆格鬥原則地壹躍而起，他整個人於半空中急速旋身，匯聚力道然後兇猛無比地壹腳踹出。
　　這個過程迅疾並且突兀，那為首的諾德人看到獵物襲來，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擋在胸前。他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單薄小矮子”力量爆發下踹出的壹腳簡直就像強壯戰士以雙手握柄揮出的戰斧壹樣，橫攔的手臂並沒有擋住，反而讓那壹腳硬生生踹折了自己的手臂，並向後頂撞在了自己胸口上……兩米來高強壯諾德人的龐大身軀，整個飛了出去。
　　當朱鵬落下時正好側面迎上壹名諾德人壹拳擊來，拳力剛猛撕裂空氣頗有章法。然而朱鵬如同計算好了壹般，看也不看，右手臂恍若壹條強勁的蟒蛇般壹甩纏繞在對方擊來的手臂上，同時整個身形猛烈的急旋身軀，這名至少兩百多斤重的壯漢被他壹支手臂整個掄起，在半空中劃了半圈，最後硬生生的摔砸在石磚地面上，殷紅色的血水壹下就散溢開了。
　　看起來緩慢，實際上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兔起鶻落壹般。
　　當朱鵬擡起頭時，第三個剛剛掏出匕首卻也最瘦弱矮小的諾德人整個都蒙了。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平日裏壹個比壹個能吹的大哥和二哥，這麽快這麽輕易的便被眼前看似瘦弱的地球小子放倒了。
　　此時此刻他拿著匕首，眼珠子壹轉，卻是猛地扭頭轉身就跑。
　　朱鵬跟隨著走了兩步，初時緩慢，但身後背脊肌肉卻是緩緩發力，雙臂微揚間，他就好像大鳥壹般，借著雙臂飛揚這股勁瞬間助跑。
　　兩腿快速交替幾乎幻成模糊的影子，整個人甚至恍若陸地飛騰壹般的感覺，唰地便追到了那名逃跑諾德人的身後。
　　考慮到對方手裏畢竟有把匕首，為了防止被回馬槍陰到，朱鵬並沒有直接撲上去。而是向旁邊壹躍，快步踩在壹側墻壁上，極速的踩墻奔跑五六步，超過那名諾德人後，淩空返身便是壹記勢大力沈的回旋膝撞。重重的膝撞與諾德人脆弱的面骨貼合，傳出明顯的骨裂聲。
　　朱鵬這壹膝之力甚至猶重過最開始踹倒那個最強壯諾德人的壹腳，瞬間便把這拿著匕首卻轉身逃跑的諾德人打昏了。
　　整場戰鬥加起來不過壹分鐘，搶劫者與被搶劫者之間就只剩下被搶劫者還站著了。
　　“……我們地球人是沒能抵抗深淵的入侵，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之中就沒有戰士。”看著三名完全爬不起來的諾德人，朱鵬語氣平淡的言語壹句後，轉身便走。
　　夜色昏黑，這裏發生的打鬥由於短暫也由於常見，所以並沒有在街道上引起什麽圍觀。只是，朱鵬並沒有想到，自己剛剛所做得壹切，都已經被自己那不良的老師看在了眼裏。
　　“呵呵，動作利落，打法兇狠，並且不被自身所學的技法束縛。不過，我們的小伊諾似乎因為今天的事而不大開心啊。”地下酒館更下方的密室內，滿頭白發穿著壹身黑灰便袍的枯瘦老者揮手掃滅了虛空中的影像，笑著言說。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七十八張以某種規律擺好的紙牌，好像剛剛進行完某種占蔔，此時卡牌的另壹邊則是散發著熱氣的銅羅燒與香氣噴噴的包飯團。
　　“他半年前能夠帶領幾十名同學，在深淵吞噬地球位面的過程中逃到深淵之城，擁有這樣的表現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明白，您為什麽對他的看重遠遠超過對伊雯的重視？”
　　“伊雯是精靈族的貴女，日月雙輝中的月之輝，天賦的白銀血脈，只要您將噬神師的精華傳授給她，三階巫師甚至並不是她的阻礙。”壹名身材豐滿膚質白嫩，穿著華美和服的知性禦姐在給老人布好菜肴後皺眉疑問。
　　“伊雯的天賦的確是不錯的，但作為壹名噬神師，她的天賦比不上朱鵬。”
　　“可朱鵬是泥巴種，他甚至連壹階巫師都無法晉升，怎麽能傳承您的知識與力量呢？”
　　“泥巴種只是晉升成巫師的可能性小了些，並不是完全晉升不了。”
　　“是啊，壹萬個壹等學徒裏九千九百九十個在晉升巫師時精神力反噬直接死掉。朱鵬去作壹名劍士或者其它近戰職業者肯定不錯，他也有那方面的基礎來取得不低的成就……如果他真的具有成為巫師的資質，四階傳奇巫師薇薇安大人，也不會在這片人巫混居區就讓他滾下浮空船，早就帶著他和他那些同學壹同去通天巫塔了。”
　　“……桃谷小姐，妳知道嗎？每壹名噬神師除了構架自身噬神師體系的七十八張卡牌外，都會有壹張獨屬於他們自己的，獨壹無二的，最可怕，最強力同時也最特殊的牌：底牌。這，就是我選擇小伊諾，而不是伊雯的原因。”吃著美味的佳肴，鬼形人在片刻的陶醉後回答了和服美人的疑惑，卻似乎讓她更加的不解。
　　“……好吧，您是主人，我只是個照顧您生活起居與酒館經營的下仆，由誰來當您的繼承人，這是由您決定的，不需要告訴我為什麽。”揚了揚雙眉，這個美貌若狐的日本禦姐搖了搖頭似乎並不介意也不願意再疑問。
　　不過，她輕嗔薄怒間所顯露出來的萬種風情，終究還是讓滿頭白發的枯朽老者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已經這麽老了，底牌這種秘密守了壹輩子，帶到墳墓裏去也沒有意思。所以，告訴妳也沒什麽……我之所以會選擇朱鵬做我的繼承人，是因為……我這雙眼睛能夠看——穿——未——來。”壹字壹頓，鬼形人昏花的老眼此時清明無比的註視著桃谷，他無比認真地說道。
　　言語之後，老人又開始專心對付起自己面前的美食。只留下桃谷繪小姐在那裏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青銅、白銀、黃金、白金，乃至傳說中的鉆石級血脈，這是通天巫塔評定入階可以在巫師世界真正享有公民權的平民階級。
　　黑鐵血脈的矮人、諾德人、紅衛人，他們天生就比其它人更矮了壹階……而地球遺民的到來，刷新了通天巫塔血脈評定的下限，巫師世界的人民驚奇的發現，血脈原來可以虛弱如此地步。
　　泥巴種，不堪造就之血脈，幾乎完全沒有成為真正巫師可能性的劣等血脈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