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二章

　　了解越多隱秘，心頭越是驚奇，震撼得心靈發潰。
　　諸神消失的隱秘，壹直都繚繞在天下人的心頭，各地生靈無不好奇。可尋遍世間，卻無有記載，無有痕跡遺漏。
　　這很不同尋常！
　　自老者口中所了解，曾經的諸神與眾聖很輝煌，不只是曾經橫霸上古時代，哪怕在末劫曾也風光無量。橫擊末劫，鏖戰邪惡，功績累累，才護佑下萬物生靈茍延殘喘。
　　可如此神聖，卻沒有史記記載，沒有古籍流傳。哪怕是壹丁點的傳聞都是不曾有過，就像是憑空消失了，突兀的銷聲匿跡。
　　以前，秦鴻還覺得因為時代太久遠，故而記載丟失，覺得遺憾。但現在聽聞老者解釋，似乎真相並非是想象中那麽壹回事。
　　有變故！
　　不知是何原因？
　　昔年末劫，無數神聖挺身而出，橫擊末劫，鎮守‘天關’。可似乎也有膽小怯懦的生靈藏在幕後，偷看著那些魔孽強闖天關，坐視末劫毀滅天地。
　　那麽，如此就說得通了，在末劫消失之後，那些曾經偷看魔孽度天關的‘螻蟻’重新走出世間，摧毀了那些古籍記載，抹除了諸神眾聖的功績，故而留下天大的迷局。
　　只有這樣才能夠說得通，才能夠讓整個世界都沒有諸神消失的記載，沒有眾聖歸隱的緣由。壹切都只是憑空臆測，都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天逢劇變。
　　而至於是何劇變，遍尋天下萬族卻也沒有記載。
　　直到如此從老者口中得知，疑是冥神野心勃勃，妄圖壹己執天，構造輪回，逆改宿命，從而引來天河異變，有奇特生靈自天河走出，橫擊天下，要奴役這方世界。
　　以至於諸神大戰，神聖被牽連，最終打得天地秩序紊亂，法理不全，天道有缺，故而神聖再難顯現世間。
　　這個世界已經承載不住神聖的力量，曾被打得殘破，故而在衰竭，不許超越神聖的力量存在。
　　這便是後世時代，諸多天縱聖人，卻始終無法證道成神的根本緣由。天道有缺，法理不全，聖人無法演繹法則之力，又怎麽能夠證道成神呢？
　　神袛，執掌的是規則，修煉的是秩序。
　　所以諸神高高在上，睥睨萬代，俯瞰眾生。
　　秦鴻不斷追問老者，了解當年末劫詳情，驗證著自身揣測所想。最終所有推論都得到驗證，世間確實存在壹些族群，自上古遺留至今，末劫時代不曾參與橫擊末劫毀滅。
　　故而神聖消逝，那些族群重現世間，獨霸壹方，封鎖了真相，抹除了神聖的功績。
　　至於這些族群都在何方，都是哪些，老者卻是表示不知。萬古成空，多少歲月腐朽，外界的壹切他都不曾再計較，只是默默的守著諸神的衣冠冢，足不出戶，不願管顧天下事。
　　可以看出，老者亦有心殤，曾經亦是壹方英靈，鎮守天關，戰血貫九霄。可惜，壹戰之後，有些頹喪，不願再受牽連。
　　而怪人似乎亦是當年的英靈，曾參與橫擊末劫，只是不知為何，最終被封印在了那方乾元秘境之中。
　　脫困之後，記憶遺失，像是自斬，又像是重生，有些不願面對當初，不願回想起過去。以至於很多時候，他的記憶都是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故而整個人也都是有些木訥。
　　這也是為何怪人的實力總是起伏那麽大，給人壹種似聖非聖的感覺……究其原因，恐怕與他曾經的戰血有關。
　　戰血重燃，法力顛沛，故而敢向聖人出手。
　　戰血沈寂，實力跌落，法理不全而倍受束縛。
　　所以怪人很多時候也有些神經質，顯得與世不合。
　　直到早前神秘骨玉的氣息感染，蕩滌了怪人心頭的某些負面情緒，那些紛雜的念想平息，遺失的記憶才在逐漸復蘇。
　　從其悲怨的情緒則可看出，怪人是個有故事的人……
　　隨著了解越多，秦鴻的心思越是沈重，他能夠遙感到上古時代的繁榮與悲哀。昌盛的時代，卻因壹場末劫毀滅，高高在上，睥睨萬代的神聖都消逝。
　　有些遺憾！
　　有些可惜！
　　恨不能活在那個時代，見證神聖勇武，戰血貫九霄。
　　正值秦鴻唏噓之際，老者亦是整理了下情緒，起身離開了石桌，手拄著拐杖，佝僂著脊背，遙望著諸神衣冠冢，嘆道：“末劫時代，神聖合力，鎮壓了天關，阻撓了末劫的腳步。但是，危機並未解除，末劫依舊存在，終有壹天會卷土重來，沖破天關，再現世間。”
　　這個消息很驚世，秦鴻與素韻都是心靈被震撼得發潰。
　　末劫尚存，邪惡勢力依舊，會有卷土重來的壹天。這意味著世人都還會受到威脅，萬物生靈都將再度被荼毒。
　　而當今時代，神聖卻已消逝。
　　末劫卷土襲來，誰人會去阻擋？誰人敢去抵擋？誰人又能夠阻擋？
　　思及於此，不止秦鴻與素韻，怪人都是面色微變，瞳孔緊縮，顯然是意識到了危機之恐怖。
　　舉世無神聖，末劫卷土重來，這個世界就意味著毀滅。萬物生靈都可能會被奴役，會被邪惡荼毒。
　　心頭思忖，三人恍惚都是看到了戰火連天，生靈塗炭的情景。天下哀鴻遍野，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戰火燃遍三界十方，燒紅了諸天萬域。
　　震撼間，卻聽老者以諷刺，嘲笑，冷漠的語氣道：“可惜，世人蒙昧無知，都還活在溫柔鄉中，不知危機蟄伏，末劫如利劍懸空。而那些曾經偷看的族群依舊故步自封，不思進取，還妄圖享受著祖宗余蔭恩承萬代。”
　　壹番話，怎麽聽都有種悲憤，有種無奈，有種難以釋懷的切齒痛恨。
　　當初，如果那些族群不隱居幕後，不偷看魔孽度天關，興許神聖不會消逝，結局會比如今好得多。
　　可惜，壹切都是如果，世間無輪回，沒有重來的機會。
　　這讓秦鴻的心靈都有些沈重，心緒起伏，久久難平。
　　老者嘆息，唏噓許久，最後目光落在秦鴻身上，原本復雜的眼神變得溫和，居然有著幾分期待與希冀。他緊盯著秦鴻，枯朽的面容似乎恢復了幾分紅潤，沈吟道：“年輕人，老朽能夠從妳體內感受到壹種蓬勃希望，似有壹顆生命之種在妳體內蘊育。所以，老朽很是期待，妳能有成長起來的那壹天。興許，妳會是挽救眾生，阻撓末劫腳步的那個命中人。”
　　阻撓末劫腳步的命中人？
　　這是把救世的重擔壓在我身上了嗎？
　　秦鴻嘴角抽搐，並不相信老者的話，他如今不過只是帝君，連至尊都不入。舉世之間，能殺他的人太多，他連壹方高手都算不上。
　　如此實力，怎麽去阻撓末劫腳步？怎麽去拯救眾生於水火？
　　似乎察覺到了秦鴻的心緒，老者那枯瘦的手掌拍了拍秦鴻的肩膀，露出壹口稀缺的牙齒道：“老朽很看好妳！”
　　“……”秦鴻無言以對，壹言不發，不知該作何反應。
　　老者不以為意，漫不經心的道：“有時候，命運早已在冥冥之中註定。哪怕妳想躲，也未必能夠逃脫。即使妳不願誠心面對，卻總會有因果驅使著妳去面臨。”
　　命中註定，在劫難逃……
　　秦鴻深有感悟，不禁暗暗嘆息。
　　“年輕人，不要氣餒，老朽知妳命運多舛。但妳要相信，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所以，妳要堅信，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會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壹日。”
　　察覺到秦鴻的嘆息，老者微笑著道：“話說，天命所歸，眾望所致，年輕人，老朽這有壹部神通妙法，可傳授於妳，關鍵時刻或可保命。”
　　“妳要，或是不要？”老者笑瞇瞇的問道。
　　秦鴻深吸口氣，擡頭看著老者道：“需要背負因果嗎？”
　　“然也！”老者額首。
　　“那我可以拒絕嗎？”秦鴻又問。
　　“試試看？”老者挑了挑眉頭，笑容依舊，沒有半點意外與被拒絕後的羞惱。
　　秦鴻沈默，面無表情的與老者對視，心潮跌宕，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腦海中思忖著想要拒絕的話語，但每次話到嘴邊，竟是張不開嘴，心底不安的情緒交織，讓他莫名的想要躁動。
　　但拒絕的念頭消失，那種不安則也是跟隨著消失，異樣亦是消失。
　　“我要……”沈默半晌，秦鴻終是嘆道。
　　他壓根兒沒法拒絕啊……
　　“好孩子，妳果然是有擔當的年輕人，老朽真的很看好妳。”老者微微壹笑，滿臉的褶皺如波浪起伏，深深的皺紋都是可以夾死蚊子。
　　秦鴻看在眼中，怎麽看都有種被算計了壹回的惡寒感。可奈何，他真的無法推脫。因為在老者話音落下之際，後者那幹枯如柴的手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霎那，老者指尖發光，氤氤氳氳，包裹著壹竄玄奧之氣灌入秦鴻眉心。很快，秦鴻頓覺識海翻騰，壹片繁奧的經文與奧秘融入記憶，匯聚成壹片無上妙法。
　　“壹身靈血染青天，無上戰意破蒼穹……”
　　無上妙法，完整篇的燃血術？
　　秦鴻愕然，這可真是壹部關鍵時刻能保命的妙法呢……
　　燃血術，上古壹百零八種術法之壹，能夠燃燒自身鮮血，並燃燒吸納周邊鮮血，化作無上力量，讓自身實力節節攀升，越級而戰，發揮出超脫自身的實力。
　　秦鴻得到過殘篇，只能夠修煉到小成，無法做到傳說中那般恐怖。故而隨著他自身越來越強大，那種效果就越來越小，直到最終幾乎無效。
　　如今，卻有緣得到完整篇，從今保命的手段將再度復蘇。
　　而在秦鴻錯愕之際，老者收回了手指，枯朽的面龐上浮現笑容，悠然點頭道：“此種妙法，老朽順道也傳過那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