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屠夫與杜鵑

　　在鎮子中繞行了壹段時間，布徹來到壹處潮濕陰暗的巷子裏。路旁的乞丐坐在壹張破席子上，身前擺著碗，襤褸的衣服撒發著令人惡心的味道，但他們明亮的雙眼卻不見乞求的神色。這些是兄弟會的探子，更準確直白的說法是盜賊工會的看門人。他們能夠準確地分辨自己人、顧客和敵人的身份。
　　布徹瞥了他壹眼，擡腿就要邁過去。乞丐眼中突然迸射出精光，伸手抽出席子下面的短刀，就朝壯漢撲來。布徹壹聲不出，擡起壹腳就踢到了乞丐的肚子，將他踢飛起來。之後他迅速順勢向下壹肘，猛擊在乞丐後腦上。
　　乞丐趴伏在地上壹動不動，布徹頭也不回就向裏走。巷子的陰影中又出現了壹些人影，他們手中都拿著利器，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布徹朝地上啐了壹口，然後說道：“這麽急著前來送死？”
　　“行了，都退下去，不知道這是客人嗎？”小巷中開啟了壹扇暗門，從裏面走出來個身著寬松花襯衫的長發男子。他的臉幹癟而且蒼白，身材消瘦，就像長時間被囚禁在地牢中的慣犯。“瞧瞧這是誰，凱爾曼加的屠夫，真是稀客啊。”
　　“我不喜歡那個名字。”布徹說道：“妳是準備在這裏和我談，還是讓我進去坐壹坐？”
　　“當然，請進，我可不敢攔著妳。”
　　房間裏是壹處倉庫，到處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箱。許多箱子已經打開，裏面堆放著松軟的稻草，弩弓拆成零件隱藏在稻草中間。許多箱子堆放得搖搖欲墜，而就在這樣壹堆箱子中間，卻還有個向地下走的暗門。兩個人先後進去，穿過壹段昏暗的走廊，來到壹處地下酒吧。
　　“給我的朋友讓開地方，妳們去別的地方玩兒。”瘦子揮揮手，不壹會兒功夫這裏就走空了。留下長長的吧臺和許多散發著芬芳的美酒。布徹用鼻子聞了聞，雜亂的味道讓他分辨不出牌子，於是隨便從桌子上拿了壹瓶，大口灌下。
　　“好久沒這麽痛快了。”布徹抹抹嘴巴，對此地的主人說道：“傻鳥，妳欠我兩次，給妳個機會，還壹次。”
　　“嘿，第壹，我並沒有欠妳兩次，最多算壹次。第二，我也不叫傻鳥，而是杜鵑，兩者有很大的區別。”
　　“隨便了。”布徹擺了擺手，眼睛朝四下亂瞄：“妳這裏就沒什麽吃的嗎，我的肚子餓得很！”
　　“沒有。”瘦子饒有興致的打量布徹：“就算是有，這裏的東西也都沾著別人的口水，妳願意吃嗎？對了，妳現在怎麽這麽落魄，連飯都吃不飽？要不要到我這裏來做，我壹直很慷慨，而且非常欣賞妳。”
　　“欣賞個屁！我要是來妳這裏，妳肯定整天想辦法把我幹掉。”布徹臉上的疤痕壹抖壹抖，他說道：“我來找妳是因為妳的老本行。妳知不知道附近有個大德魯伊？”
　　“哦，妳也是為這事情來的？壹周以前，內波鎮的行會還打聽過這事兒。不過他們太小氣，我就給了他們壹些表面信息。”杜鵑舔舔嘴唇，身子向前探著：“大德魯伊的事情是有的，而且很值得幹壹票，咱們壹起做吧？二百金幣的酬勞，不管成不成。”
　　所謂值得幹壹票，無非就是搶劫、盜竊或者勒索，全都是非法的買賣。大部分工作只需要盜賊自己出手就可以了，現在瘦子看重布徹的戰鬥能力，就說明此事棘手，有可能需要蠻力才能解決。二百金幣足夠布徹好好過壹陣子了，但他顯然不想和盜賊行會有太深的聯系。
　　“妳先說說這個大德魯伊吧，最好別糊弄我。”
　　“不敢不敢。我可不想讓整個行會變成血池，凱爾曼加的慘劇壹次就夠了。”杜鵑說道。
　　從瓦托鎮向西壹直到海邊城市馬格尼馬，都是地精的控制區域。這是壹片危險的沼澤，並沒有已知的安全道路可以通行，除了壹條常年有水的河流之外。這條尤達河聯通了兩地，也為這片區域的沼澤提供了充足的水源。瓦托鎮和地精城市馬格尼馬不斷在河上交戰，試圖將戰線推到對方區域。但是如果不能控制沼澤，只有壹條河流是不足以消滅對方的。
　　“那個大德魯伊就在沼澤中生活，他和地精有些關系，所以地精從不攻擊他。”杜鵑說道：“有兩次還是三次，地精俘虜了壹些商隊的人，就是這個大德魯伊從中斡旋，將人贖了出來。”
　　“這麽說，這還是個好人？”布徹有些奇怪。
　　“也許吧，誰也說不清。”杜鵑說道：“這個德魯伊有些瘋瘋癲癲，我派去的人被他痛揍了壹頓，然後扔給了地精。幸好那人聰明，從地精手中逃脫，不然我還以為他被沼澤殺死了呢。”
　　“是不是妳派去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布徹呵呵笑道：“我覺得完全是那人活該。”
　　“哼，妳以為妳去了會得到更好的對待嗎？妳說妳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杜鵑用手指敲敲桌子：“我的手下告訴我，那德魯伊住的地方有許多地精的貢品，包括珠寶和藝術品，都是從馬格尼馬那裏找出來的。妳也知道，馬格尼馬城中還有許多過去遺留下來的值錢東西，已經值得我們冒險了。”
　　“告訴我那個德魯伊住在什麽地方，怎麽安全地過去，我就算妳消了壹次人情。”
　　“嘿，咱們兩個是好朋友，至於這樣急著撇下我嗎？”雖然瘦子這樣說，但他的手卻沒閑著，很快就畫出壹幅地圖。布徹瞥了兩眼，見上面標得非常詳細，將河流、小丘和容易辨認的地標都列了出來。
　　“屠夫，妳在凱爾曼加的時候救了我壹命，這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說真的，我這輩子從來沒害怕過，但看到妳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了，以為自己死定了。半座城市都死了，我有什麽資格幸免？我壹直很納悶，為什麽妳會放過我，還帶我殺了出來？”
　　布徹的食指微微抖了抖，似乎那天慘烈的戰鬥和瘋狂的殺戮再次重現。他不想說這件事情，於是拿起黑啤用力灌了幾口，然後壹把抓起地圖，塞進口袋。布徹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這個地下酒吧。他對杜鵑說道：“給妳個勸告，別找那個大德魯伊的麻煩，因為壹幫聖騎士盯上了他。不管這個德魯伊是善是惡，都再沒妳插手的余地了。”
　　“妳和聖騎士混在壹起沒好結果的，他們隨時都有可能發現妳的身份，然後迎接妳的就是審判。”瘦子勸說道：“妳和他們不是壹路人，誰也不會給妳公平和庇護。”
　　布徹回過頭來，看了看杜鵑，嘴角微微上揚：“不，我發現了壹個很有意思的人，也許這個人能給我我想要的。審判，我已經不怎麽擔心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