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決斷 下

　　夜晚的譚陽城，看似燈火通明，實際上真正熱鬧的，只有酒坊賭坊妓館樂館之類的街區。
　　其余街區早已熄燈，大部分人都紛紛睡下。
　　要在譚陽城內，查到巴薩裏住處的信息，唯壹的地方，就是城內的黑十教據點——聖羅法教堂。
　　黑十教是壹個成分相當復雜的教派，他們不同於海外的正十字教，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壹個叫十業天的所謂真神。
　　十業天代表的是十種人們總會面對的人生罪業。
　　在黑十教的教義中，只有信奉十業天，才能從中找到對自己罪業的贖罪之法。
　　所以黑十教中，不少人都有過曾經的犯罪經歷。
　　其中很多人甚至本就是重犯要犯。
　　張榮方找上的聖羅法教堂，便是譚陽城內，黑十教真正的總部據點。
　　夜晚時分。
　　聖羅非教堂呈工字型的白色建築，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熒光。
　　頂端高聳的十字架，表面鍍了壹層真銀，此時更是泛起銀光。
　　教堂外圍有壹隊隊身材健壯的大胡子護衛不斷巡邏。
　　這些大胡子穿著黑衣，帶著黑頭巾，手裏有的拿粗大長棍，有的空手戴著硬皮鑲嵌金屬的手套。
　　教堂內遠遠看去，隱約能聽到陣陣誦經聲傳出。
　　張榮方宛如黑暗中的巨蟒，悄然從陰影角落滑過。
　　他沒有理會外圍的巡邏人員，而是五指插入墻壁，以鷹爪功硬生生在光滑堅硬的墻面上，挖出借力的孔洞。
　　唰！
　　他輕輕壹躍，從墻頭跳入內側。
　　落地後，幾只看守的獵犬頓時聞到什麽，朝這邊狂吠。
　　但不等它們叫幾下，張榮方便已幾個閃步，在巡邏人員的視角死角裏，緊貼到教堂側面墻角的陰影中。
　　沒等幾下，他單手在門縫處壹鉆，鷹爪功強悍的指力頓時將門鎖處直接挖掉壹個洞。
　　門哢的壹下打開，人影壹閃，張榮方已經走了進去。
　　反手關上門，他掃了眼墻邊，上面掛著壹排教徒用的兜帽黑袍。
　　取下壹件，張榮方往身上壹披，取下面巾，低頭朝著裏面走去。
　　如果巴薩裏還留在城內，那麽他最有可能住下的地方，就是這裏了。
　　起碼張榮方不覺得那死老頭，這麽大年紀了還有興趣住樂樓妓館。
　　而就算不在這裏，這裏也說不定能找到知道巴薩裏下落的人。
　　進門後，是壹條灰白走廊，兩側墻上掛著棕色花紋地毯和油畫。
　　張榮方壹路往裏走，很快便遇到壹名端著銀盤子的侍者。
　　侍者膚色黝黑，比黑人白，但又比黃種人黑。
　　見到他迎面走來，這人也是壹楞，隨即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張口就要大叫。
　　只是不等他叫出聲，忽地眼前壹花。
　　侍者咽喉壹涼，氣管裏的氣流往外夾雜著血液湧出。
　　他無力的恐懼的軟倒在地，手裏的盤子和食物還沒落地，便被張榮方順手接過。
　　拿起壹塊牛奶制成的糕點送入口中，張榮方輕輕將盤子放在壹旁地上，甩掉短劍上的血，從容往裏走。
　　其實如果對方不壹開口就大叫，他並不準備殺人。
　　但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穿過走廊，右手壹個房間虛掩著，裏面隱約傳來細微說話聲。
　　只是這聲音完全不是張榮方能聽懂的語言，而是黑十教另外的內部語。
　　大靈疆域遼闊，不斷征服融入的族群和國家也極多，各個民族族群的語言也多是獨有，極難融合。
　　張榮方眉頭壹蹙，他來之前也沒想到這點。
　　但既然已經來了，仔細找找，總能找到壹些會大靈官話的人。
　　站在門前仔細聽了聽，他停頓了下。確定裏面只有兩人。
　　嗤的壹下。
　　剎那間，他推門，前躍，身形如鬼魅般，鉆入房間窗簾後。
　　房間內的地毯上，正盤坐著兩名大胡子壯漢。
　　兩人愕然側目看過來。
　　門口卻壹個人也沒有。
　　壹人當即起身，嘴裏嘟噥了幾句，就要關上門。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嘶嘶聲，疑惑的轉頭壹看。
　　可惜他什麽也看不見了。
　　壹只冰冷的手遮住他雙眼。
　　同時另壹只手溫柔的撫摸住他的咽喉脖頸。
　　“會說大靈官話麽？”張榮方壓抑著聲音問。
　　“……會……會的！好漢饒命！”這大胡子渾身篩糠壹樣發抖，壹動也不敢動。
　　“很好。”張榮方輕輕嘆了口氣。
　　在他身後，另壹個坐在地毯上的大胡子，已經脖頸斷了半截，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這人剛剛試圖反抗，被他不得已壹下弄死。
　　沒辦法，這家夥身手不弱，壹出手至少四品的速度。
　　張榮方也是無奈，為了避免自己暴露，只能下狠手殺人。
　　壹瞬間電光火石交手，他才知道自己此時的身手有多強。
　　若是純粹計算破限次數，他如今已經算是七品的高手。
　　雖然只有壹門上乘武學，也就是大道教的回春凈時符典。
　　但七次破限帶來的增幅，終歸遠比四品來得強悍。
　　在這種壹品至少要三年的現實武林社會裏，七品，代表的是至少十年加十八年的苦功。
　　而能苦修二十八年武學，達到七品的人，在任何壹個勢力，都是絕對的高層。
　　就算往後品級的增幅越來越弱，其實戰也遠遠不是普通人能企及。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張榮方面色平和，靠近對方耳邊輕聲道。
　　“長老巴薩裏，住在哪裏？”
　　“巴薩裏……巴薩裏長老住在銀沙房十號！就在……就在這教堂裏！”大胡子渾身發抖，迅速回答。
　　“看來我運氣不錯，知道他進城來做什麽的麽？”張榮方面露感嘆。
　　順利的話，這次便壹勞永逸，徹底解決掉這老頭好了。
　　“不清楚……不過聽說，是為了給海龍和林家的事調查情報！您也知道，我們黑十教，最拿手的就是情報。”大胡子趕緊道。
　　“帶我去。”張榮方松開對方雙眼。
　　“好……”哢嚓。
　　忽地壹聲脆響，大胡子的脖子被扭斷，轉了三百六十度。
　　他渾身壹頓，當即跪倒在地，沒了聲息。
　　張榮方將短劍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離開房間。
　　剛剛那人想要大喊，可惜，喉部的肌肉群暴露了他的意圖。
　　為防暴露，張榮方只能痛下殺手了。
　　離開房間，他繼續往裏，不多時，又碰上兩個侍女。
　　這壹次，運氣不錯。
　　在捏死壹個侍女後，另壹人被他撫摸著脖子，答應帶他過去。
　　……
　　……
　　……
　　巴薩裏靜靜坐在書桌邊，扶了扶臉上的眼鏡，仔細低頭閱讀著剛剛到手的壹本教義經文著作。
　　這本經文著作的作者是海外人，所用的語言文字也不是通用的大靈文，更不是他掌握的其余兩種文字。
　　所以他只能用字典壹邊翻譯，壹邊閱讀。
　　看了約莫十分鐘，他擡起頭。
　　“小墨，給我來壹杯細末奶茶，要熱的。”
　　“好的長老，是否要加糖？”門外傳來回應。
　　“不，我要鹽的。”巴薩裏長長吐了口氣。
　　“是。”小墨迅速離開的腳步聲，在地毯上逐漸遠去。
　　吩咐後，他繼續埋下頭，穩了穩眼鏡，準備閱讀。
　　當當當當！！
　　忽地窗外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鑼聲。
　　有人大喊著，用胡西人的語言急促說著什麽話。
　　外面人流的腳步聲不斷經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巴薩裏心頭壹緊，仔細聽了壹會兒，頓時長久以來養成的警惕性迅速生效。
　　他站起身，披上外套，拿起壹些重要的文書和銀錢，轉身便朝著房間左側墻壁走去。
　　走到墻面，他伸手在墻上的壹盞鯨魚形狀油燈下摸了摸。
　　嗡。
　　頓時間墻面上緩緩移開壹個圓拱形通道。
　　這是通往外面的隱秘逃生口。
　　毫不猶豫，他迅速走進通道。
　　嗡，墻壁緩緩恢復。
　　嘭！！
　　房門被撞開，張榮方驀然進入，看向緩緩合攏的墻壁。
　　壹瞬間，他和巴薩裏的視線同時對上。
　　兩人壹黑壹黃的眼珠同時停頓。
　　三米的距離，墻縫只剩巴掌不到，已經來不及了。
　　“妳，死定了！！”巴薩裏震驚之余，眼神迅速冰冷起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張影居然膽敢親自找上門來。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怎麽闖到這裏的，可現在，他完全可以從密道裏發出警報，到時候，整個周圍的上百人都會前來圍剿。
　　而教堂這裏坐鎮的壹票品級高手，也會紛紛趕到。
　　到那時，就算張影插翅也難飛！
　　就在這時。
　　張榮方往前踏步，腳掌重重踩踏地面。
　　嘭。
　　嘭。
　　嘭！
　　連續三步。
　　他右腿血肉鼓起，充血膨脹。
　　“縮步。”
　　眼中瞳孔壹縮，張榮方全身肌肉宛如流水般匯聚到右腿。
　　“重山！！！”
　　轟然間，右腿爆開壹聲尖嘯，撕裂空氣，炮彈般轟炸在墻面上。
　　轟隆！！！
　　整個房間震動顫抖。
　　機關墻面即將合攏的位置，當場被踢出壹個巨大凹坑。
　　整個墻面像蹺蹺板壹樣被砸得歪斜翹起，再沒辦法停下，只能卡在原處，不斷傳出齒輪的哢哢聲。
　　墻後面通道裏的巴薩裏老臉發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壹幕。
　　大片碎石雨點般從他臉上、脖子側、手上劃過，帶出壹道道血痕。
　　墻體轟的壹下，終於歪斜倒地。
　　至此，通道入口大開。
　　張榮方進入通道，閃電在巴薩裏脖頸壹砍，隨即提起昏迷的老家夥沖入密道，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