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張太師的親戚

　　面對高麗這麽個地形，要是不會後方登陸，切斷補給，穿插包圍什麽的，似乎也算不上名將。
　　藍玉打得最多算是中規中矩，從大明這邊挑選，比他強的人多太多了。
　　都用不著徐達這壹級別的出手，充其量也就是個侯爵，就能擺平。
　　因此消息傳到北平，張希孟沒什麽意外，朱元璋也表示情緒穩定，唯獨朱棣盤算著能撈到多少錢，顯得有些情緒激動。
　　總體上來說，還都正常。
　　往後對外用兵，這種勝利，肯定是家常便飯，小事壹樁而已……
　　只是消息往南傳，壹直送到了應天。
　　這下子沿途就有些不正常了。
　　這事也怪孫炎，他非要發動報紙，從上往下，動員大明。
　　結果又有宣傳賣力氣，大家夥都覺得這次出兵懲罰倭國，非常重要，甚至和能和收復燕雲相提並論了。
　　尤其是遭到倭國禍害的百姓站出來，現身說法，更讓這壹次用兵，顯得非常重要。
　　因此當得知包圍了多達五萬倭寇之後，百姓們都沸騰了。
　　幹得好！
　　藍將軍！
　　大明神將！
　　替百姓出氣，要把這些倭寇全都給砍了。
　　他們在沿海燒殺搶掠，害死成千上萬的大明百姓，這壹次就要讓倭國付出十倍代價。
　　全都殺了，壹個不留！
　　很快有人站出來，當年白江口，唐朝砍了兩萬多倭寇，把耳朵送去，換來了幾百年的太平。
　　那麽窩囊的宋朝，還有倭女前來借種。
　　所以說面對倭國，只要足夠強，殺得足夠狠。就別怕他們會懷恨在心。這幫東西，只敬畏強者，只要妳足夠強大，對他們足夠狠，他們就會足夠乖巧。
　　這就是倭國人的秉性，所以藍將軍，不要手下留情！
　　殺！
　　民間情緒沸騰，熱火朝天，壹時間弄得應天諸公也措手不及。不是說老百姓不喜歡打仗嗎？
　　不是說打仗勞民傷財，會激起民怨嗎？
　　孫炎壹下子拿到了道理。
　　“我很清楚，當初決定對倭國用兵，有人就說倭國孤懸海上，距離太遠，又說打仗未必能贏，壹旦勞民傷財，像元朝壹樣，損兵折將，就會傷損上國威嚴……總而言之，就是反對用兵。說來說去，也就是膽怯，卑微，沒有上國氣象！”
　　好家夥，孫炎總算是拿到了機會，好壹頓訓斥。
　　宰相的威風找到了！
　　“瞧見沒有，只要用人得當，軍略超群，就可以迅速獲勝，耗損不了多少兵力。藍將軍打得漂亮，堪稱我大明飛將軍，揚威異域的小驃騎……”
　　藍玉的評價越來越高，從小李廣，到小霍去病，用不了幾天，就是武聖在世，神將重生了。
　　反正孫炎也不在乎這些，他吹得越狠，對自己就越好。
　　別看藍玉不是他任命的，甚至對高麗用兵，也不是他決定的。
　　但是前面李善長這些人，總是反對用兵。
　　而孫炎接任宰相之後，力主出兵，而且還不遺余力，提供支持。這麽看，他確實有資格分享勝利。
　　反正藍玉這壹戰，竟然意外幫助孫炎，穩固了相位。
　　這個誰都看不好的宰相，竟然歪歪斜斜，坐穩了寶座。
　　相比朝中，民間的反應更加激烈壹些。
　　包括以管理嚴格著稱的復旦學堂，也有人不斷傳揚著藍玉的名聲……當然了，作為大明頂級的學堂，復旦這邊討論的內容更深壹些。
　　他們認為藍玉這壹戰，打得非常漂亮，同時震懾了倭國，挽救了高麗，甚至還敲打了蒙古女真諸部。
　　整個北方的局勢，都落到了大明的掌握之中。
　　北平也不再是前線，整個大明疆域向北推進……總而言之，好處多多，天下大局，都為之改變。
　　藍玉之勝，堪稱戰略上的成功。
　　張庶寧也認真聽了師生們討論，他覺得要是把這些話寫下來，送給藍玉，讓他瞧瞧，那家夥保證能上天！
　　張庶寧略微聽聽，他還盤算著各地學堂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有壹個學長來找他了。
　　此人也姓張，卻是山東本地人，叫張桓，比張庶寧高了三個年級，馬上就要畢業。兩個人是在壹起調查地方情況的的時候認識的。
　　那次張桓病了，又在村子裏，沒有醫生，是張庶寧借了壹駕驢車，把張桓送到了縣城，給他買了三服藥，算是活了過來。
　　正因為有這段情義，張桓很喜歡這個小學弟。
　　隨後兩個人又聊了幾次，談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算關系不錯。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跟妳的好朋友，不方便說的話，面對壹般朋友，還就不用顧及了。
　　張桓覺得張庶寧雖然小，但是沈穩老練，很有主見，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因此他匆匆過來，拉著張庶寧，找了壹處空教室，張桓神秘兮兮的，看到四周無人，這才跟張庶寧道：“妳怎麽看這次藍將軍的大捷？”
　　張庶寧怔了怔，“沒什麽吧，倭國和我們的水平差了太多，贏了也不算什麽意外。”
　　張桓突然神秘壹笑，“妳還是沒看明白……這壹戰打疼了倭國，教訓了高麗，敲打了女真……這是壹箭三雕！從此之後，北方都是咱們的了，至少遼東壹地，高枕無憂……妳承認這點吧？”
　　張庶寧點頭，“這倒是真的，可這和妳也沒關系啊？難道妳要去遼東從軍？”
　　張桓搖頭，笑嘻嘻道：“不是從軍，是去經商！”
　　“經商？”張庶寧壹怔，隨即道：“我記得師兄說過，妳們家都是讀書的人，妳去做生意，不怕違背家裏的意思嗎？”
　　張桓眨了眨眼，輕嘆壹聲，而後道：“妳不知道啊！我讀書也沒有出路的，我們家的長輩實在是太強了。”
　　“長輩？”張庶寧不解，“沒聽師兄說起過啊！”
　　張桓又向兩邊看看，確定沒人之後，這才道：“學弟，師兄能信任妳不？”
　　張庶寧眨了眨眼，笑道：“師兄要想謀朝篡位，我可不幫妳！”
　　張桓忍不住壹笑，“瞎說什麽……誰都能造反，唯獨我不會，我們張家不會的！”他說這話的時候，難以掩飾的自豪，嘴角上翹，仿佛說壹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
　　“學弟，妳也姓張……不過想來咱們不是壹個張，只能說五百年前是壹家，也是緣分，我也就不瞞著妳了……我的長輩，是當朝第壹人，就是張太師！”
　　“啥？”
　　張庶寧瞬間怔住了，傻傻看著眼前這位學長，妳沒開玩笑吧？
　　我爹什麽時候有妳這個親戚了？
　　難道說是我爹當年經過山東的時候，犯了點錯誤？
　　不會吧，這也太扯淡了？
　　老爹，妳要是真這麽幹，我可不能替妳瞞著，必須告訴老娘才行。
　　張庶寧嚇傻了，張桓倒也沒什麽意外，只是嘆道：“我就知道妳不信，可事實就是這樣，我是濟南張氏的後輩，論起來，張太師應該是我的叔祖，只可惜他老人家從來沒有回過老家，也沒有真的認親……不過我知道，那是他老人家擔心有人打著他的旗號，會為非作歹，損害他的名聲。”
　　張庶寧默默聽著，妳繼續吧！
　　只要不是我爹的私生子，咱怎麽都好說！
　　張庶寧默默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虛驚壹場……他也很快想清楚了，這個張家，多半就是老爹緣起的張家。只不過張希孟厭惡家族，反對大戶，他從來沒有回過老家，也沒有認這些親戚。當然了，也沒有公然說出不認。
　　像張桓這麽講，也不算錯。
　　“師兄出身顯赫，非比尋常。似乎更不應該去遼東做生意啊？”張庶寧遲疑道。
　　張桓搖頭，“不然，我仔細想過了，按照咱們的規矩，接下來再次分田，我們張家也會四分五裂的。所以要想維持張家的體面，我就該想辦法，闖出壹條路。去遼東經商，快速賺錢，然後置辦產業，開枝散葉。我不能再傻讀書了，而且讀書，我也不可能勝過老叔祖啊！”
　　張庶寧還是眨巴了壹下眼睛，算妳有自知之明，我還是聽著算了。
　　“師弟，是這樣的，我去經商，肯定也要關系，有人幫襯著。咱們同在壹個學堂，以後咱們學堂肯定還有很多做生意的。還有工學堂那邊，他們最會做東西，制造機器。妳是個穩妥的，師兄信妳。有什麽好的玩意，妳可要及時提醒師兄。”
　　張桓很認真道：“師弟，我走之後，妳只要幫我盯著，聯絡人員，有好事告訴師兄壹聲，我就給妳壹點好處。每年十貫……壹百貫寶鈔，妳看怎麽樣？”
　　張庶寧忍不住好笑，“我不要！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
　　張桓立刻大喜過望，道：“我就看出來了，師弟不是貪財的人。算了，這樣吧，等師兄有所成就，妳往後想去我那裏，我壹定給妳安排。放心，我會拿妳當親兄弟對待的。”
　　“咳咳！”張庶寧連忙道：“師兄出身高門，是張相公親戚，我可不敢高攀。”
　　張桓壹怔，隨即氣哼哼道：“我說我是張太師的親戚，可不是要仗勢欺人，也不是炫耀什麽！我只是想說，我們張家人才輩出，張太師能輔佐聖君，開壹朝太平。我去經商，壹樣能做當世陶朱！妳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張庶寧怔了怔，認真贊道：“師兄好誌向，祝妳成功！”
　　張桓欣然大笑，躊躇滿誌，和他有同樣誌向的，竟然還不少。伴隨著捷報，無數山東漢子，乘坐船只，大舉殺向了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