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三十三章 余孽

　　“抱歉。”
　　虞淵朝著譚峻山深深鞠躬，低垂著頭，心中的確有些歉意，覺得對不住譚峻山。
　　李莎的隕落，神魂宗和他確實沒能做什麽，也來不及做任何事。
　　那位過於自負自大的月宗之主，事先沒和神魂宗通個氣，她悄然降臨浩漭，試圖為星月宗謀奪壹襲神位，李莎自己肯定有很大問題，可死的也太憋屈了。
　　只是，在當時的那個局面，面對那樣的林道可，又有誰能擋得了？
　　太始不在浩漭，太虛沒凝煉出軀體，天啟在隕月禁地，林道可的劍世間無敵！
　　眼前的譚峻山，在說起李莎的身亡時，臉上的那種痛苦和失落，似乎不僅僅只是將李莎視為月宗之主，不是當做師姐那麽簡單。
　　譚峻山眼中的愛意，和他手中的酒壹般濃烈！
　　李莎是他心愛的女子，也是他這輩子守護的對象，但卻被林道可給壹劍斬殺，而李莎本想為他和君宸爭取的神位，卻造就了紀凝霜。
　　他怎能接受？
　　偏偏殺了李莎的那個人，乃劍宗的林道可，是人族歷史上最強的大劍仙。
　　別說他還沒有封神，就算他晉升為浩漭的至高之壹，他要去挑戰林道可，下場大概率也和他世界李莎壹樣。
　　在李莎死後，他的生命忽然沒了色彩，修行，大道，仇恨，他都失去了興趣。
　　於是他終日消沈，於是在月夜族的領地夜夜笙歌買醉，沒想到還碰到了自己和紀凝霜，所以才會醉醺醺地找來。
　　“哎。”
　　虞淵幽幽壹嘆，知道在譚峻山這裏，他說什麽都沒用。
　　“妳們聊。”
　　紀凝霜留下這句話，就識趣地飄然離開，似乎也清楚她留在此地，只會讓譚峻山更傷心，更怨恨神魂宗和虞淵。
　　李莎死不死，怎麽死的她並不關心，她對星月宗和譚峻山既沒好感也沒惡感。
　　她完全就不熟悉，也根本不在乎。
　　“譚先生，有壹點我可以向妳保證，段奕生前輩壹定不會有事，星月宗所有被幽禁者，我都會將其釋放出來。還有，柳鶯那邊我答應妳，肯定會為妳找到。”虞淵見譚峻山又在灌酒，繼續說：“至於林道可，當年我們確實沒辦法，根本沒能力處理他。”
　　“現在呢？”譚峻山醉眼惺忪，“現在難道就有了？他那壹劍我看過，我不相信妳們神魂宗，有誰能勝過林道可！太始不行，天啟和太虛也不行，至於那個都沒回來的攝魂，我看也沒什麽希望。”
　　“興許是有的。”虞淵突然道。
　　譚峻山微微壹怔。
　　“妳在此方星河停留太久了，妳接觸最新消息的速度慢了壹點。攝魂，應該會在不久後，前往千鳥界挑戰林道可。”虞淵說明新情況。
　　譚峻山以袖管擦拭了壹下嘴角，忽然冷笑起來：“我會過去看的！我也想看看妳們神魂宗的神王，會不會如我師姐李莎般，也死在林道可的劍下！”
　　他又猛地望向紀凝霜遠去的方向，道：“虞淵，妳太自私了！她占了兩條神路，星辰和寒冰，她斷絕了君宸和柳鶯的大道！”
　　“我知道，而這些在將來興許是能夠改變的，現有的道則規矩，並非永存不變。”虞淵深吸壹口氣，認真地說道：“譚先生，我替神魂宗答應妳，妳們星月宗定會有壹位新的至高出現。”
　　“妳走的這條路，是有望封神的，妳只缺本源而已。”
　　參悟月之力量的譚峻山，處在自在境巔峰，是完全有資格沖擊神位的。
　　“太始也答應過我們，可我師姐卻死了，妳們卻奈何不了林道可。妳們的話，我現在沒那麽相信了。還有，我即使成神永生了，我依然不是林道可的對手，而且我再也見不到我師姐了。”
　　“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譚峻山搖晃著空蕩蕩的酒壺，懶得和虞淵再多說什麽，他坐在月牙狀的器物上方，朝著遠處的星空飄去。
　　看著他的離去，虞淵也不知該怎麽勸說了，愈發覺得對不起譚峻山。
　　許久後，紀凝霜從別地飛逝過來，見譚峻山已不知所蹤，道：“李莎的死……”
　　“是妳們林宗主的劍，又不是妳殺的她。”虞淵別過頭，猶豫了片刻，說道：“妳不必介懷，妳們劍宗顧星魁還沒隕落時，韓邈遠和林道可兩人，就已經在為妳鋪路了。李莎那邊，如果肯多壹點耐心，肯多等壹等，她是能夠看到譚峻山封神的。”
　　“他們和我無關。”紀凝霜輕輕搖頭，那意思是她才不會有任何歉意，劍宗就是這麽強，既然具備為她奪取神位的力量，完全沒有讓給星月宗的道理。
　　何況，他們的宗主林道可，也不喜歡和人講大道理。
　　“我們現在回灰域。”虞淵道。
　　“不繼續看下去了嗎？在外面四處晃蕩，陪妳到處看壹看，我是不嫌麻煩的。”紀凝霜有些留念。
　　“以後有的是機會。”
　　“哦。”
　　紀凝霜淡淡應了壹句，卻沒有要立即動身的意思，蹙眉道：“灰域的星羅步甲，妳要不給那個叫柳鶯的丫頭吧。”
　　“什麽意思？”虞淵愕然。
　　“她出自星宗壹脈，她興許能通過壹頭同屬性的星羅步甲，擁有進階為至強的可能，如黎會長那樣子，換壹條別的路。”紀凝霜似乎看出了他的愧疚，“李莎死了，我絕了君宸和柳鶯的神路，星月宗都會埋怨妳的。”
　　“如果妳能夠找到柳鶯，將柳鶯帶入灰域，讓柳鶯去接觸星羅步甲，或許能發生奇跡。而我，已經成功地封神，我只要看到星羅步甲，參悟點星辰奧妙即可。”
　　“我並沒有馴服它，讓它變成我的坐騎，陪我翺翔星河的想法。”
　　紀凝霜表現的很無所謂。
　　“星辰，極寒，如果非要側重壹條終極大道，我或許會選極寒大道。”
　　“這？”
　　虞淵握著她的手，想了壹會兒，說道：“那我嘗試找找柳鶯，將柳鶯也帶入灰域，領妳們壹起見星羅步甲。”
　　“嗯。”
　　……
　　神秘的星河深處，壹塊棱形陸地，如晶塊般明耀。
　　壹位位虛空靈魅，圍繞著水面絢爛的湖泊，用壹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壹位通體流淌著同族氣息，卻分明是浩漭人族的男子。
　　裴羽翎！
　　這位精通空間力量，深得源界之神信賴和器重的人族大修，浸泡在虛空靈魅的聖湖中，壹臉虔誠地說道：“我們信奉的神靈還在！”
　　虛空靈魅死在灰域，迪格斯被林道可壹劍斬殺，墮落的若尋神樹被太始、韓邈遠斬於浩漭。
　　裴羽翎卻幸存了下來。
　　他不僅活著，還仿佛取代了虛空靈魅和羅維，得到了整個虛空靈魅族群的信賴，繼續宣揚源界之神的存在和強大。
　　嘩！嘩嘩！
　　裴羽翎的精血，化作眾多絢爛的彩蝶，圍著他翩然起舞。
　　他以禱告般的神情，對眼前的那些人說道：“不必擔心，以後換成我來指引妳們。我體內流淌著的，是妳們先祖的巨獸精珀，我將會超越她，也會超越羅維！”
　　這個族群的習俗，文明和教義，裴羽翎通過虛空靈魅的精血，已全部斬獲。
　　而且，他還能在此進出源界，能夠和源界的邪神溝通。
　　壹道源界之神的分魂，藏隱在黎會長體內，還會繼續活動此方世界的秘事，他通過源界就能知道。
　　“裴羽翎，呵呵。”
　　只能以靈魂感知和活動的源界中，有壹道龐大的魂影浮現，整個魂體仿佛釋放出了智慧的光芒。
　　在此魂影周邊，有不少氣息古老且強大的靈魂，仿佛在承托著他，是他的信徒。
　　“極慧大人！”
　　裴羽翎在虛空靈魅的聖地，在那聖湖內，以靈魂和源界的那位溝通。
　　態度竟頗為的恭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