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切磋切磋

　　馬車之外，申時明見方寸久不出聲，還以為他怕了，正擄起了袖子，笑著向前走來，壹邊走壹邊道：“方師弟，躲在車廂裏也不是辦法，妳是堂堂仙師的弟弟，難道還能怕了我？”
　　馬車前首，小青柳看著申時明不懷好意的迎上前來，已經臉色微冷，盯住了他，手裏緊緊的握著馬鞭，申時明乃是堂堂書院學子，又如何會將壹個下人放在眼裏，只是伸手向馬車探來，但還不等申時明走到了馬車之前，伸手碰著簾子，便聽得車廂內響起了壹聲大笑。
　　“還有這好事？”
　　申時明頓時微微壹怔，臉上擠出笑容道：“當然，同窗嘛，就該彼此切磋，共求進益！”
　　話猶未落時，便見方寸已撩起簾子，從車廂之中走了出來，立身於車轅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輕輕活動著手腕，笑道：“那不知申世兄想怎麽切磋，我初來書院，也不太懂規矩，咱們這個切磋，是只能用術法呢，還是不管什麽刀槍劍戟王八拳，盡可以使？”
　　說罷了，又補充道：“先說好，術法我可不會……”
　　申時明被他噎了壹下，只好搜刮起了語言，笑道：“既然方師弟還不懂術法，那自然不好較量術法了，不過那個，九經裏面，便有壹道《武經》，這便說明，武法也是煉氣之道……”
　　方寸笑道：“就是說，可以用武法？”
　　申時明點頭道：“對……”
　　方寸笑了起來，道：“那不如，我們去樹從後面？”
　　申時明微覺詫異，看了壹眼道邊的排排柳樹，再轉頭看著方寸笑意盈盈的臉，便壹下子明白了過來，只當方寸是擔心挨打的時候被人瞧見了，笑著點頭道：“哪裏都是壹樣的！”
　　於是，兩人壹前壹後，走進了小樹林中。
　　方寸在後面，笑著喚道：“申世兄……”
　　申時明回頭，笑道：“此地便可以……”
　　壹句話未落，忽然方寸擡手便是壹拳砸到了他的鼻子上。
　　這壹拳，結結實實，壹點松勁都沒使。
　　申時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只覺鼻梁大痛，眼冒金星，悶聲嗚咽，跌跌撞撞的向向後退去，心間又驚又怒，哪能想到這壹幕，不過還不待他大罵出口，方寸便已順勢欺上，趁著他腳步踉蹌，腦袋後仰，身前胸腹大開，便立掌成刀，向上撩去，重重的斬在他咽嚨上。
　　申時明悶哼，腦袋下沈，身形前傾。
　　方寸則順勢提膝，撞在了他心口上，再蹬腿壹蹬，踹向了他大腿根。
　　壹拳既著，便連綿不斷，各種武法裏的打人手段，皆使了出來。
　　壹直活到十七歲，方寸都還沒有進過書院，修過煉氣法門，可是他暗中卻對武法下過苦功夫，此前在書院後山，仗壹柄劍，於蛇蟲之間穿過，滴水不漏，武法水準便可見壹般。
　　而他如今畢竟也開始了煉氣，雖然修煉時間不長，但是畢竟先天之氣強大，反應，力道，都比之前強了不少，尤其是他雖只用了短短半個月時間，但內息吐納，也頗有成效，如今已快要突破了煉息初期，出手之間，壹舉壹動，那速度迅若猿猴，直如神出鬼沒壹般……
　　申時明壹開始沒提防住，又被方寸趕了上來，壹瞬之間，便見得身前白影晃動，鼻間，咽喉，心口，後頸，肋下，大腿根……接連受到重擊，只覺渾身骨頭便像是撕裂了壹般的疼痛，整個人都已變得暈淘淘的，最後直接被方寸伸腳在後面壹絆，葫蘆似的滾在了地上……
　　“這也是書院裏修行了兩年的學子？”
　　方寸輕輕拍了拍手，望著在地上哀嚎勁都沒了的申時明，搖頭道：“不過如此！”
　　他壹出手便搶占先機，然後不肯給予對方任何壹點還擊的機會，便是擔心申時明這個好歹比自己多煉了兩年氣的人修為太高，壹出手便治住了自己，只可惜，這壹番交手之後，便立時察覺，恐怕自己還有些高看了這申時明，他的修為確實比自己高，但也不過煉息中階。
　　修為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又不擅武法，還被自己壹上來便重創，哪有半分還手余地？
　　實在不知道他這兩年幹嘛去了……
　　或許，這就是書院元執亭弟子的水準了吧？
　　又或者說，他是煉息中階，應該修煉過馭物之術的，給了他馭物的機會，自己還真有可能著了他的道，但這時候他壹手捂著襠，壹個捂著鼻子，看樣子是沒功夫馭物之術了。
　　方寸搖了搖頭，扯起申時明的後領，慢慢從樹從後走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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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見著方寸緩緩拖著申時明走了出來的身影，書院的另外三位同窗，都已傻了眼。
　　怎麽回事？
　　剛才只聽得樹從之後響起壹聲悶哼，旋及就是壹陣劈哩啪啦，還不等他們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見方寸慢慢從樹從後面走了出來，全然無傷，倒是申時明被拖著像條死狗壹般……
　　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壹時間，他們心裏發寒，感覺方寸有些深不可測之意。
　　而方寸約著申時明去樹從後面打，快速收拾了，拖著他走出來，便是為了這個目的，方寸可是很明白，書院學子都比自己多修行了兩年，保不齊便有什麽厲害手段，所以要先聲奪人，不能被他們瞧見自己偷襲的壹幕，反而要營造出壹種自己實力深不可測的意境……
　　這是唬人嗎？
　　不，應該說，這是壹種天生對攝魂法的巧妙應用，講究天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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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師兄……”
　　慌了半天的神，這幾個學子才反應了過來，急切間想要過來查看。
　　“別動！”
　　但也就在此時，忽然聽到壹個冷淡的聲音，壹擡頭，便看到了方寸陰冷的臉。
　　這幾個小學子，頓時呆了壹下，心間竟有些驚懼。
　　“過來找我，是妳們自己的主意，還是元執的主意？”
　　方寸看著他們，之前臉上的笑容已完全不見，冷幽幽的，如深淵般深不可測。
　　“我……我們……”
　　這幾個小學子被他壹身煞氣懾住，呆呆的，話都已說不利索。
　　方寸壹看他們的表情，便已知道了答案，忽然又笑道：“既是切磋，那便壹起吧？”
　　“啥？”
　　那幾個小學子頓時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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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後，方二公子提起長袍，坐回了馬車，神清氣爽，悠然回府。
　　而在樹從後面，四個人七倒八歪，鼻青臉腫……
　　打這幾個跟班，可比教訓申時明又輕松多了。
　　書院裏的學子，出身皆非富即貴，但也是有個高下的，柳湖城方家，是獨壹份，雖然方尺已死，但時間尚短，這威風還沒有徹底退去，再往下數，則是城守，勛貴，以及書院裏的座師等等，然後再往下數起碼三個檔，才到了申時明這等小世家裏不成器的公子哥……
　　可以說申時明敢來招惹方寸，倒不是因為底氣有多足，主要是他比較楞。
　　而這幾個跟著申時明討主意的，與方家壹比，那就差得更遠了……
　　尤其是跟了方二公子鉆小樹林的申時明，實在敗的太快，也太慘，因而方寸收拾這三個人時，他們甚至連手也不敢還，在這種情況下，修為高些低些便已經不重要了……
　　壹看方二公子就非常可怕，還是直接挨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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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是支付寶到賬的聲音！
　　“功德壹百念……”
　　望著那天道功德譜上新出現的字跡，方寸終於笑了起來。
　　“這功德倒是來的容易……”
　　本來天道功德譜給出來的任務是教化，或是教訓，雖只壹字之差，其意卻相差徑庭，而且從功德上面來看，兩者也是天差地別，很明顯，若是教化，那就需要給他們講道理，樹三觀，讓他們明白大我與小我，讓他們找到人生方向，改掉劣習，做對世界有利的人……
　　而教化的功德，也足有三千，快比得上斬壹只厲害些的精怪了。
　　可方寸連想都沒想！
　　或許自己的兄長遇到了這等任務之後會選擇教化吧，但這也多半會得罪人，自己萬萬不會選。
　　教化壹個人，多累啊！
　　倒是教訓，隨手就解決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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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間，方寸修行之時，便將這壹百功德，加在了自己的先天之氣上，果然便看到，自己的先天之氣，又有增漲，從三寸二八，變作了三寸二九，漲了足足……壹厘！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雖只壹厘，但修行起來，似乎更快了壹些。
　　“只可惜啊，壹百功德，還是太少了……”
　　方寸搖頭嘆息著，暗想，如果真是得了那教化的三千功德，又是何等場面？
　　自己的先天之氣，豈不是可以直接化作三寸五八？
　　那時候，自己可就遠遠超過了人所能達到的三寸三分三厘這個極限了。
　　若說現在的自己，乃是天才裏的佼佼者，到了那時候，又會成為什麽樣的資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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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聞之中，先天之氣，超過了三寸三分的，無壹不是鳳毛麟角，帶來的好處也是異常罕見的，這等人皆是世間頂尖的天才，人稱“天賜道體”，不僅修行起來提升神速，參鉆九經如有神助，甚至還擁有某種天賜的神通與天賦，等若是天生便有了老天賜下的神通！
　　待到自己的先天之氣超過三寸三分，是否也會有這等天賦？
　　內心倒是有些沖動，只是壹想到“教化”二字，他又苦笑著搖了搖頭。
　　教壹些蠢人，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只可惜了那功德……
　　心間嘆惜著，將將要睡去時，方寸卻忽然靈光壹閃。
　　或許，雖不必教化，但功德也有得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