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終於走到這壹步

　　玉清殿。
　　林驚羽此時心裏有些慌，不是因為七脈首座與所有排得上號的長老盡皆在場，而是因為他們看向自己和身側發小的目光。
　　那是壹種極其復雜的目光，復雜到林驚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此時大殿之中氣氛有些沈悶，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都在等道玄，他帶著田靈兒去了後殿，為將七脈會武桂冠的獎勵，那面擁有反彈攻擊效果的防禦至寶“六合鏡”及其禦使法門傳給她。
　　小半個時辰後，田靈兒喜滋滋的跟著道玄出來了，她對道玄躬身壹禮後，便走到了蘇茹身後站定。
　　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張小凡和林驚羽，又看看面色沈肅的爹娘，秀眉不由微微皺了起來，她也感受到了氣氛不對。
　　道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向張小凡，緩緩開口道：“張師侄，我有壹個問題要問妳，妳要老實回答。”
　　張小凡微微躬身，道：“掌門師伯請說。”
　　道玄凝視著他道：“妳可懂得天音寺鎮派真法……大梵般若？”
　　張小凡渾身壹震，滿臉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道玄，坐在道玄左邊的羅長風見此心下暗笑，跟那幫損友混久了，這小子的演技倒是學得爐火純青。
　　壹旁的田不易沈喝道：“說。”
　　張小凡又是壹顫，噗通壹聲跪倒在地，卻壹言不發，林驚羽失神的扭頭看了張小凡壹眼，也下意識的跪倒在地，道：“掌門師伯，小凡絕不是那種偷學別派真法的人，還請師伯明察。”
　　道玄無奈的擺擺手道：“我並未說張師侄偷學別派真法，他壹身純正的太極玄清道修為，我又豈能看不出來？妳們先起來吧！”
　　林驚羽暗暗松了口氣，腦海中卻又升起了疑惑之意，不明白道玄是什麽意思，只是拉著張小凡站起身來。
　　道玄凝重的看著張小凡，道：“張師侄，這個問題妳必須回答我，因為這關系到妳草廟村血案的真相。”
　　“什麽……”林驚羽臉色大變，他霍然扭頭，看向張小凡，焦急的道：“小凡，究竟怎麽回事？妳快說啊！”
　　張小凡此時臉色發白，這倒不是裝的，雖然已經過去五年，雖然他壹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已經走出那場夢魘，可如今真正要直面這個問題時，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真正走出來。
　　他終於開口道：“是，弟子的確懂得大梵般若，但弟子發現大梵般若的法訣與太極玄清道沖突，便沒有修煉。”
　　道玄點點頭，這壹點倒是與羅長風說的壹樣，他並未懷疑，於是接著道：“我問妳，大梵般若的法訣，妳是從何得來？”
　　張小凡吶吶道：“弟子……弟子曾答應過傳我大梵般若的人，絕不能將此事說出去。”
　　道玄臉色壹沈，道：“若傳妳大梵般若之人本就不懷好意呢？”
　　張小凡怔怔的看著道玄，顫聲道：“這……這怎麽可能？在驚羽被惡人擄劫之時，他拼命救人，怎麽可能……”
　　張小凡說到這，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並確認了羅長風之前所說盡為實情。
　　道玄嘆息壹聲，閉上了雙目，沈聲道：“蒼松師弟，妳說給張師侄與林師侄聽吧！”
　　蒼松沈嘆壹聲，這裏面畢竟還有他壹份責任啊！他便將之前羅長風說出來的，從普智上青雲山找道玄商議兩派真法共同修煉之事說起，壹直說到普智屠戮了草廟村二百四十四口為止。
　　林驚羽淚流滿面，痛哭不止，張小凡亦是雙目通紅，渾身顫抖不休，牙齒緊緊咬著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下地，他卻似毫無所覺壹般。
　　蘇茹與田靈兒母女看得心疼不已，田不易亦是滿面陰沈，大人們不好說話，田靈兒卻沒有顧忌，她突然怒聲道：“報仇，我們壹定要為小凡報仇，讓天音寺交出普智老禿驢。”
　　田靈兒的話便似驚醒了林驚羽和張小凡壹般，兩人對視壹眼，隨即齊齊跪伏在地，齊聲道：“求掌門師伯為弟子做主。”
　　道玄長嘆壹聲，上前扶起兩人，這可都是青雲門的未來啊！
　　“妳們放心，此事師門絕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壹定會為草廟村兩百多條冤魂討回公道。”
　　兩人只是看著道玄不說話，道玄被兩人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兩人在等著他給出壹個明確答復。
　　他自然不會只說空口白話，而是要辦實事的，當下臉色壹沈，轉身道：“諸位，草廟村慘案實乃我青雲山腳下千年未遇的血案，我等絕不能善罷甘休。”
　　“各脈回去安排好門中事務，三日後，點齊人手，前往天音寺討個公道。”
　　其他首座紛紛起身，齊齊抱拳道：“謹遵掌門之命。”
　　林驚羽和張小凡感激涕零的對道玄躬身泣道：“多謝掌門師伯。”
　　林驚羽終於放下心來，心底的感動已無法言表，掌門師伯願意為了壹群尋常百姓，不惜興師動眾的去向同為正道三大宗門之壹的天音寺問罪，足見其正義。
　　此生無悔入青雲。
　　……
　　大竹峰後山，黑竹林，月色下兩道人影並肩而行。
　　張小凡長嘆壹聲，道：“終於走到今日這壹步了，只是我怕驚羽……唉……恐怕這世間，唯壹壹個真正想著要為親人報仇的，就只有他壹個吧！我突然感覺自己特對不起他，也對不起父母及草廟村的村民們。”
　　羅長風攤手道：“那也沒辦法，事情已經這樣，普智又已死，還能怎麽辦？遷怒其他人嗎？”
　　張小凡苦笑道：“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我怕驚羽他接受不了。”
　　他想起原本的命運中，當林驚羽得知真相時，壹副怒不可遏，要沖上去跟普泓普空等人拼命的景象，說不定他還真幹得出遷怒其他人的事來。
　　羅長風也有些無奈，他知道道玄隱瞞普智已死的消息，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帶齊弟子上門興師問罪，可這樣壹搞，卻讓林驚羽沒了心理準備。
　　或許在道玄心中，林驚羽壹個人的感受，哪能跟整個宗門的利益相比？
　　無論任何世界其實都沒多大區別，這些掌門人幾乎個個都是政客，他們所考慮的，永遠是宗門的整體利益。
　　至於說委屈了門下弟子這種小事，大不了以後好好補償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