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從得知水華要幫他讓春涵住進自己家的消息之後，大醜的興奮之情，難以言表，雖然他從不敢奢望鐵仙子有壹天能做自己的新娘，但他的潛意識裏，還是有接近仙子之心。如果娶不到她，能和她相處壹段時間也是好的，至少在人生的歷史裏，也能留下壹頁浪漫的傳奇，那是值得回味壹生的。

　　因此，大醜的情緒好多了，小君出嫁的陰影也淡了些。他在心底裏，祈禱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做壹個開心的女人，他永遠也不會怪她。

　　這天早上，大醜精神飽滿地上班去，服裝城裏，同事們都在談論小君出嫁的事兒，有稱贊的，有諷刺的，有艷羨的，有批評的，都依照自己的思想與理解，作出種種論斷。大醜對這些不感興趣，人已經嫁了，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別人說什麽，都是局外人，自己呢，其實也算局內人。起碼小君的出嫁對自己是有影響的，而對別人，嫁雞也好，嫁龍也罷，都與他們無關。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而大醜卻不成。壹談小君，他多少都會難過的，好象是被人扯動傷口似的。

　　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小君豁達與樂觀呢。妳看小君，拿得起，放得下，並不因出嫁而有多少的悲傷。雖然她不愛那個新郎，她能帶著微笑繼續她的人生之路，他牛大醜就不行，卻象女人壹樣多愁善感。

　　大醜在自己的樓層站立著，心裏亂糟糟的。壹會兒想小雅，壹會兒想小君，最後定格為鐵仙子，正胡思亂想呢，鐵春涵上來了。

　　以往，她上來時，照例要跟大醜打個招呼點下頭的，基本上稍站壹下，便又以輕快的腳步上樓。今天，她見到大醜時，也是壹樣，只是點完頭後，她望著大醜不動，仿佛有話要說。

　　她的明眸望定大醜，紅唇動了動，才說：“牛大哥，聽說妳的房子要出租，是嗎？”聲音柔美，又帶著禮貌。

　　哪知大醜眼睛直直的，沒什麽反應。春涵很奇怪，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她睜大壹雙明星般的眼睛，走近壹步，又加大壹點聲音，重復那句話。

　　大醜被仙樂般的聲音壹震，這才從夢境裏脫身。原來，他壹時癡了，還以為這是在夢裏見她呢，他不知道，“活”的鐵仙子正站在他眼前。

　　為了掩飾自己的傻樣，大醜先笑笑，接著，他把自己的聲音調整到最親切的位置，才回應道：“哦，是的，原本不租的，如果妳要住的話，就來住好了。”

　　“壹個月要多少錢？”春涵臉色溫和。

　　“那是妳舅舅的房子，什麽錢不錢的，妳來住吧。想住多久住多久。”大醜終於恢復正常的狀態。

　　“舅舅說了，現在妳就是房主，到底多少錢嘛，妳說吧。”

　　“我不收妳的錢，更不想掙妳的錢。”大醜再次表態。

　　“不行，那不行，我可不想占妳的便宜。”春涵語氣很堅決。

　　“我……我……喜歡被人占便宜……”大醜壹急，說話有點不利落了。

　　這話帶點傻氣，春涵聽了，不由微微壹笑。這壹笑之美，牡丹盛開，也是比不上的。大醜不知怎麽形容才好，他感到壹種美的征服力，美的穿透力，他被壹種美的光芒照耀著，他覺得自己被俘虜了，他願意當俘虜。

　　他呆呆地瞅著春涵不動。春涵見此模樣，也沒有在意。在她面前，好多男性都這個德性，見怪不怪了。

　　春涵故意清壹下嗓子，才說道：“如果妳不收費的話，我是絕不想去妳那兒了。現在，我的那位朋友也在幫我找地方。而我表嫂說，妳那裏最合適了，即清靜，環境好，離單位又近。妳那裏我也去過，是不錯，我正考慮呢。”

　　壹聽這話，大醜大喜，又大急，生怕對方拒絕與他“同居”，他張開嘴，擺著手，半天才發出聲來：“妳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聽妳的。”

　　春涵又是壹笑，目光在大醜臉壹晃，大醜感到了壹種春風般的溫暖。他又仿佛回到旖旎的夢裏。

　　春涵說：“既然這樣，房費咱們再商量。真到妳那時，妳可不準黑我呀。”

　　大醜臉上傻笑著，不停地說：“不會、不會、不會。”

　　現在他除了這兩個字，什麽都不會說了。

　　春涵望著他，禮貌地說：“牛大哥，先謝謝妳了。去不去妳那裏，我還要考慮壹下。我先上樓了，回見。”說完，沖大醜點點頭，上樓去了。

　　大醜對著她的背影，壹時不能從美的境界裏出來。她的晃動的長發，裸露的蓮耦般地胳膊，大小適中的屁股，裙子下被絲襪包裹的修長的玉腿，還有她的曼妙的步態等等，仿佛每壹處都發出誘惑的流星，紛紛的飛向大醜，把大醜打得暈頭轉向，也幸福無比。

　　大醜頭壹次想到，這樣的美女，拿來當老婆，給神仙都不做。每天看著她的臉蛋，對著她的身影，聽著她的聲音，晚上再摟她的裸體睡覺，那是何等的美妙與快意呀，只要那樣的過壹天，這壹生都不白過呀。真不白當壹回男人。

　　想到自己的條件，大醜暗暗嘆息，自己基本上是沒什麽希望的，除非這世上的男人死光了，除非鐵仙子某壹天突然變為弱智，再不哪天喝醉了，眼花了。再不就是自己哪天獸性大發，把她給強奸了。這種種設想，到最後都化作空虛與無望，令大醜雞巴都軟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的安排吧。為什麽不讓他牛大醜變成人中龍鳳，享受這仙子般的少女呢？而只能看她以後嫁給別人。想到她也會出嫁，大醜氣不打壹處來。

　　他突然也有種沖動，今後不論她要嫁給誰，自己都會受不了。自己定會象壹個勇敢的殺手，將情敵無情的殺掉。寧可看她以淚洗面，也不願看她與人相依相偎，這便是人性的表現，是人性陰暗面的壹種正常的反應。

　　好半天，大醜才緩過神來，壹擡頭，小周正沖他笑瞇瞇的，周圍的那些女同事們都臉上有了嘲笑，象看醜小鴨壹般瞅著他。大醜定定神，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走動，到處轉悠著，他在工作。

　　有了鐵仙子可能搬家過來的這個希望，大醜的感覺比當初中獎，比老李頭送樓，比獲得高房費門市房等諸事都好。錢財那東西，是今天有，明天沒的，而精神上的快樂，卻能享受壹生。

　　大醜以火般的熱情，教徒的虔誠，盼著春涵來定居。那是每個男人都夢想著的事，那是大醜摘花的機會，雖然機會很少，也聊勝於無。

　　有了這個希望，大醜渾身是勁，他恨不得春涵現在就搬來，今晚就睡他家的房裏。他在她的隔壁做夢。別看現在搬家的事，八字沒壹撇，但大醜總覺得她應該來，他那個狗窩多好呀，況且他牛大醜本人也算個好人，會細心照顧她的，絕不會讓她吃虧的。

　　在這壹天的時間裏，大醜壹直沒停止胡思亂想。下午下班時，他到市場買了壹些菜，還砍了壹塊肉，拎幾瓶啤酒回家。想到以後春涵搬來，由二人世界變成三口之家。想到春涵沖他微笑，陪他說話，小聰給他做可口的佳肴，大醜的心裏多提多美了，情不自禁，他臉上有了愉快的笑容。

　　回到家，放下東西，換上家常衣服，他在沙發上，合上眼睛，春涵的形象便在眼前出現了。她是那麽美麗，出水芙蓉，不如她的清新。他是那麽高雅，世上的壹切，在她面前，都顯得俗不可耐。她是那麽莊嚴，令所有男人都不敢對她有侵犯之心。

　　大醜這麽亂想著，時間壹分壹分過去，他在自己的想象裏，編織著最美麗的夢。

　　心裏正美著呢，突然門響了，接著壹個聲音叫道：“牛大哥，有人欺侮我，他……”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他睜眼站了起來，望著小聰壹張焦急又慌張的臉，問道：“是哪個混球，在哪裏？”

　　小聰指指門，因為急，連門都忘關了。大醜剛要邁步向門走去，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聲停人到，壹個青年跑了進來。小聰壹見，“啊”的壹聲，壹閃身躲到大醜身後，不時露出壹只眼睛打量情況。

　　那青年往前來，大醜壹伸胳膊，喝道：“妳給我站住，妳是哪來的？私闖民宅，可是有責任的。”

　　青年不理大醜，對著小聰藏身的方向，癡情地大叫道：“小聰，我愛妳，我愛妳好久了。妳就答應我吧，做我的女朋友，我會對妳好的，壹輩子都對妳好。

　　剩下壹口水，我會給妳喝；剩下壹口飯，我會給妳吃。‘鐵達尼號’裏，傑克犧性自己，把生存的機會留給露絲。這事我也能做到的。妳不信的話，我會證明給妳看的。”

　　大醜抱著胳膊，板著臉聽他抒情，聽到這兒，才明白。敢情這小子是壹個情種，是小聰的追求者，這是好事呀，看來，今天不需要武鬥了。想到這兒，大醜松壹口氣。

　　小聰從大醜身後探出頭來，脆聲說：“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能和妳處對象。我年紀還小，不想處對象。妳還是別在我身上下功夫，白瞎那時間了，以妳的條件，能找到更好的。”

　　青年悲傷地說：“妳這是借口，妳不當我女朋友，壹定另有原因。妳是不是有對象了，那是誰？妳說吧，我要和他決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小聰恨聲道：“妳這人，怎麽這麽難纏。”說罷，無奈地嘆著氣。

　　大醜覺得有意思，他存心要逗逗這個情種，他大聲咳嗽壹聲，然後露出同情的臉色，平靜然而有力地說：“小兄弟，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她的確有男朋友了，妳沒希望的。”

　　青年的眼睛都紅了，握著拳頭，他顫聲問：“他是誰？我要會會他。”

　　小聰也不解地望著大醜，她當然知道大醜是在說笑話，只是她想看看大醜會安排什麽人物客串自己的男友，該不會報趙寶貴的名字，那可是她不願意的。

　　大醜故意咽了兩口唾沫，又清清嗓子，待對方急得要蹦起來時，他才拍拍胸脯，微笑道：“就是我，我就是她男朋友。”

　　聲音不大，但青年與小聰都楞住了。青年隨即哈哈大笑，笑得直彎腰，連連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天下不會有這樣的笑話。”說罷，望著小聰。

　　小聰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麽好，臉上又是羞，又是窘，又是急的。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麽了，她不知道今天這事會怎麽收場。

　　大醜突然變得嚴肅，問那青年：“我是她的男朋友，妳不信是吧？”

　　青年哼了兩聲，說道：“妳甭想騙我，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是那麽容易上當的嗎？”

　　大醜說：“那我就證明給妳看。今後，妳可別再纏著她了，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說完，大醜回身，伸出右臂，冷不丁攬住小聰的腰，在小聰壹楞神時，大醜沖青年得意地笑了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下頭，吻住小聰的小嘴兒。

　　細細品嘗壹下滋味後，才“唧”的壹聲收回嘴來，壹臉的陶醉相，眼睛還瞇著，仿佛還在回味其中的美感。

　　這壹招，可把另兩人給震住了，小聰被親的瞬間，她感覺被電擊了壹般，先是身上顫抖壹下，接著象被點穴壹般，壹動不會動了。她臉紅如蘋果，心，跳得要蹦出來。她不好意思地合上眼，不敢看人。她的腰還在大醜的手裏，她這時沒有掙紮，因為那青年還在。

　　那青年看得張大了嘴，忽然悲憤地大叫起來，他瞪著小聰：“唐小聰，我原本以為，妳有多高的檔次呢。男朋友有多麽了不起，原來是這麽壹個……我對妳太失望了。我看不起妳。”說罷轉身就跑，跑出門去，那速度，比進門時還快。

　　大醜對他背影批評道：“壹點禮貌都沒有，連門都不給帶上。老師是怎麽教育妳的。”

　　壹瞅小聰，還被自己抱著呢，連忙放手。

　　小聰這時也完全緩過神來了（手裏拿著兩本書），她以復雜的眼神瞅壹眼大醜，接著，象逃命壹般，跑回自己房裏。

　　大醜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事做過頭了，對壹個不是女友的女孩子，又是抱腰，又是親嘴兒的，顯然不妥。這是非禮人家呀，雖然自己的本意是好的，可小聰受得了嗎？她那麽保守，也許長這麽大都沒和男子親近過呢。自己的做法，太魯莽了，想到這裏，大醜感到事態嚴重。

　　他急忙來到小聰門前，推了壹下門，沒推開。他便敲門，大聲喊道：“小聰呀，對不起妳了，牛大哥太過分了，只顧幫妳解難題了，做事欠考慮了，妳能原諒我嗎？”

　　叫了半天，裏邊也沒個動靜。正當大醜束手無策時，門，意外地開了。只見小聰已換好衣服，紮好圍裙，眼光看地，說聲：“我做飯去了。”便從大醜眼前穿過，向廚房而去。

　　大醜註意到，她臉上的紅霞，依然殘留壹些，說不出的好看。

　　大醜想了想，又跟到廚房，在旁邊道歉。

　　好壹會兒，小聰才低聲說：“牛大哥，妳不用道歉，今天的事，我該好好謝謝妳的。謝謝妳為我解了圍。他是我的同學，纏著我都有半個月了，今天我壹出校門，他就跟上了。我跟他說了多少遍，我不當他女朋友。可他這人太煩人，竟跟到家來了。”

　　大醜說：“這小夥子長得還不錯。”

　　小聰補充道：“家庭條件也不錯，每天，他爸用轎車送他上學。”

　　大醜笑道：“既然這麽好條件，妳怎麽不答應呢。”

　　小聰壹邊切菜，壹邊回答：“我就是不願意，不為什麽。今天妳要不給我解圍，真不知怎麽辦好呢。只是，妳那法子也太……那個了……”

　　大醜再次道歉：“小聰妹妹，妳別怪我了，我實在受不了良心的折磨。”

　　小聰幽幽地嘆壹口氣，說道：“我都二十多了，還沒有被男人抱過。更沒有被誰親過呢。”說到這兒，聲如蚊哼，臉上是羞不可抑的表情，樣子迷死人了。

　　大醜聽到這裏，歉意頓消，取而代之的，是得意與驕傲。他暗暗贊嘆，多純潔的小姑娘呀，壹塵不染，跟荷花壹般。哦，她的腰好軟，嘴好香啊，觸感真不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機會了。

　　吃飯時，兩人都不說話。大醜微笑著瞅著小聰，小聰也不時偷看他，目光壹接，她便象受驚的小鹿，慌忙躲開了，大醜知道她的心裏很亂。

　　大醜啟開兩瓶啤酒，自己抓起壹瓶，壹揚頭，喝掉半瓶同。

　　他用手擦擦嘴角，把另壹瓶推到小聰跟前，說道：“妹妹，妳不喝點嗎？”

　　說完，要把瓶子往回拉。

　　小聰向來不喝酒的，她不會喝酒，大醜只是逗逗她。哪知今天，這小妹妹變了，她握住瓶頸，說道：“誰說不喝了。”象是較勁兒似的，她也會學起大醜的喝法，沒喝多少，忙放下瓶子，不停地咳嗽。

　　大醜說：“慢點，慢點。”說著，又給夾口菜放她碗裏。

　　壹瓶酒，被小聰喝掉大半，喝得滿臉酒紅。美目合上，粗濁的喘著氣，後來竟伏到桌子上。

　　大醜看著心疼，便過去抱她進她房裏，放上床，給蓋上被。望著她俊俏的臉蛋，紅嘟嘟的小嘴兒，不時眨動的長睫毛，微微隆起的酥胸，大醜感到壹種美的吸引，性的召喚，不由自主的，肉棒硬了起來。

　　大醜深吸壹口氣，定定神，為自己的罪惡反應感到羞愧。對著這位小美人，大醜悄聲誇道：“小聰妹妹，長得真漂亮呀，壹點也不比小雅差。真不知將來，是哪個王八蛋，有那個艷福享受妳的身子，不管他是誰，我都會嫉妒他的。”

　　說著，伸嘴過去，在小聰的左右臉蛋上，各親壹下，然後長嘆壹口氣，退出去，關好門。

　　這時的大醜，心裏純潔得很，沒壹點腌臟的念頭。自己的女人已夠多，何必再傷害壹個單純的小妹妹呢。再說，君子不乘人之危，做事得正大光明，自己萬萬不會借酒勁兒占有她的，他牛大醜不是那種人。

　　他壹直當她是小妹妹，但他知道，從今以後兩人的關系變了。想維持原狀，已不可能了。

　　他不知道，他剛才在小聰房裏說的那番話，已被小聰全聽到了。她雖然身子發軟，但腦子還是明白的，那番話傳到她耳裏，“壹石擊起千重浪”。

　　這位小妹也開始胡思亂想了，想不出什麽明確的結果。有壹點，她能確定，自己此後，不可能再當他是她大哥了。對他的不乘人之危，她非常欣賞，這也在意料之中。

　　兩人的關系會怎樣發展呢？誰也不知道，而時間會說明壹切，證明壹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