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身敗名裂

　　誰也沒有想到，這“四季書院”的院主黃天波還在入座就對洪易發難。
　　而且聲音之淩厲，語氣之嚴厲，直指洪易是個小人。所著作的《易經》乾坤二卦，乃是小人之道。
　　這指責就好像太始山壹般沈重，當頭壓了下來，打在每壹個人的心裏。
　　在場的許多都是大儒，書院院主，精通學問，對於儒家利義之爭，也是深得於心。
　　利義之爭，這是壹個千年都難以爭論出來的題目，是君子和小人之間的劃分，也是諸多辯論家的忌諱。因為壹個辯論不好，就會身敗名裂，成為小人，永世不得翻身。
　　現在“四季書院”院主黃天波壹下拋出這個殺手鐧，等於是兩位劍客對敵，突然施展出了不是妳死，就是我活的絕招。
　　這壹下，雖然不鬥法，也不是比武，但氣氛唰的壹下沈重，緊張起來。
　　因為這比文鬥法，比武鬥更要兇險。
　　可以說，洪易以後的每壹句話，都肯定會寫進在場諸多大儒的典籍之中，作為筆記記錄下來，流傳千古，經受萬古讀書人的考驗，如果說錯了壹句話，肯定會貽笑大方，身敗名裂，所以洪易每壹句話，必須要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經受萬古歷史考驗而不朽的真言。
　　“利？義？君子，小人？”洪易目光盯著“四季院主”黃天波看了好壹會兒，徐徐道：“看來天波院主還沒有讀懂元，亨，利，貞四字天道的含義。”
　　“如何沒有讀懂？妳做的易經，淺顯易懂，元字，乃是壹元之意，亨，為享受（古時亨與享、烹同為壹字），乃是天道享受高高在上，利，乃利益，貞乃是貞潔。四字的意思就是，天道壹元之數，高高在上，享受著利益，保持貞潔。如此理解天道，可笑可笑。”黃天波擡起眼皮，似笑非笑的道。
　　“果然是君子眼中人人都是君子，小人眼中人人都是小人。”洪易擺擺手，突然淩空壹畫！壹股磅礴的真氣從指尖爆射而出，卻帶著濃濃的書香之氣，和諸子百聖氣息極為相近。
　　“妳莫非想動手？”
　　感覺到了洪易磅礴的真氣，黃天波身體壹動，竟然同時有四股真氣從身上四個穴竅之中冒了出來，竟然是武術，道術的結合，這四股真氣壹股浩蕩如春風，壹股炙熱如夏日，壹股肅殺如秋，壹股嚴酷如冬。
　　竟然是四季書院的絕學，四季真氣。春夏秋冬四季之奧秘，都在真氣的蘊含之中。
　　但是這四股真氣壹冒出來，洪易的真氣更為磅礴。白光閃爍，壹下沖得幹幹凈凈。
　　咯噔，黃天波退了壹步，他也沒有想到，洪易的法力高強到了這樣的境界，簡直給他壹種無法反抗的天威。
　　“我這易經，乾卦，寫的是天道，但是比喻的卻是人道。天道是君子之道，所有才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個卦詞。元，也並不是妳口中所說的壹元之數。”
　　說話之間，洪易手中的文氣，在空中筆走龍蛇，凝聚成了壹個又壹個的字。
　　“元者善之長也。”
　　“亨者嘉之會也。”
　　“利者義之和也。”
　　“貞者事之幹也。”
　　這四行字，清晰無比，龍飛鳳舞，把元，亨，利，貞這四個字，解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洪易壹凝聚成這個四個字之後，走了兩步道：“我這易經之中的利，並不是利益的利，而是有利的利，君子有利於萬物就能夠與義相和。元，亨，利，貞，是君子四德，天人之道，妳書都沒有讀明白，就隨意指責？這才是小人的見識！”
　　“詭辯而已！”
　　黃天波臉色壹變，本來他想把洪易引到“利義”之辯這個千古疑難之上，卻沒有想到，洪易就這樣輕輕松松的閃避了過去，把自己的準備都落空。
　　“詭辯？”洪易冷哼了壹聲：“妳口口聲聲大義為先，放棄利益，寧做君子，不做小人。卻不知道，稟倉食而知禮節，天下大抵是重利的小人居多，重義的君子少，為何？因為百姓腹中饑餓，為了生存，不得不舍義而求利。我聖人教化天下，首先是要天下百姓懂得生存之道。所以太古幾位人族大帝，先教人用火煮食，構築巢穴，結網捕魚，種植五谷，卻沒有先教人尚義，就是如此。”
　　“妳！”
　　黃天波被洪易先是虛晃壹槍，本來以為洪易就這樣閃避過去了，正在構思拋出下壹個殺手鐧，卻沒有想到洪易突然又實打實的轉回到了“利義”之爭這個辯論上來。
　　思想變化之快，虛虛實實，難過得想叫人吐血。
　　他剛剛想組織語言，但是洪易的語言，快如連珠，鋒利如刀劍，連番而來，“太古先帝。教人用火，築巢，結網，種植，這都是尚利之舉，而後盤皇為奪龍牙米，興兵龍族，也是尚利。按照妳的道理？莫非太古先帝，上古聖皇，都是小人？”
　　“妳！”黃天波冷不防，被洪易壹頂大帽子扣了下來，眉頭猛皺，念頭急速的閃動著，正要說話，但是洪易又語氣洶洶，連番而來。
　　“我等儒士，教化天下，第壹就是效仿太古先帝聖皇，讓百姓獲利，贏得生存，然後再教授大義，這才是根本。妳現在卻枉顧先帝，聖皇的例子而不顧，空談大義，這是何道理居心？我秉承盤皇聖帝未完成之使命，探索太古龍之墓地，得到龍牙米，立刻種植，同時公布天下，使天下黎民得利，這是千古之大業，萬世不拔之壯舉！而妳四季書院，傳聞之中也種植了壹種雪葉稻米，產量甚豐，怎麽不公布天下，教授百姓種植？讓他們衣食無憂之後，好好安心修養道德禮儀？而讓他們餓著肚子，空談大義？妳自己卻終日飽食，誇誇其談，這又是何等的行為？妳的良心何忍？”
　　各大書院，都有自己專門秘密稻米，是不可能流傳出去的，否則正統如何保持？現在洪易壹句話就打到了點子上。
　　“妳……”黃天波被洪易虛晃壹槍之後，連續幾個當頭棒喝，打得思維都難以旋轉過來，而且洪易的話，急切之間，是難以反駁，不由得大聲道：“我四季書院，雪葉稻米乃是根本，壹旦公布，萬壹讓邪魔得去，豈不是麻煩？妳龍牙米公布天下，我看也遺禍不淺。”
　　“荒謬！”洪易大喝道，咄咄逼人！“我輩儒者，正氣浩然，足以勝妖邪。妳居然打著怕邪魔得去的幌子，來掩蓋妳的私心。大乾六十壹年大雪，各州百姓不知道餓死凍死多少，我親自在吳淵省救災，看那邪教蠱惑民心。若是妳書院能夠把稻米公布出去，種植天下，百姓豈有凍餓？怎麽會被邪教蠱惑？這等行為，為了自己壹己私心，助長邪教，比邪教更為可惡！我體察民情，深知厲害，於是在得到龍牙米之後，第壹個就是要公布天下！和妳的行為相比，如何？咱們各自載入史冊，史筆如鐵，民心如刀，誰是君子，誰是小人？不是壹清二楚？”
　　“妳！妳說妳是君子，我是小人？”
　　黃天波長長了喘息壹口氣，咬著牙齒道。
　　“妳當然是小人，偽君子！”洪易腳步在大殿之中摩梭著，霍霍有聲，言詞占了上風，就越發鋒利，冰霜刀劍壹般。
　　“天下百姓，多有凍死餓死，妳終日飽食，冷眼旁觀。如今我得到太古奇珍，公布天下，讓百姓豐衣足食，妳居然還來阻攔，說什麽利，義之爭？阻止我行此大義，妳不是偽君子，真小人是什麽？”
　　洪易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敢把龍牙米讓天下之人分享，妳敢讓妳書院的稻米讓天下人分享麽？不，妳偽君子，真小人都算不上，妳只不過是壹個魔而已，讀書人中的魔頭！書魔！對！妳就是書魔！我著作文章，百聖諸子都鳴唱相和，百聖諸子都認可我的大義，妳壹書中魔頭，讀書人中的敗類，儒林之敗類，也敢和我辯論？妳速速回去，把雪葉稻米公布，教授幫助百姓種植，這才能挽回妳的過失，改邪歸正。那個時候，妳再來談大義！否則的話，我這周易書院之中，都是坦坦蕩蕩的君子，豈能和妳為伍？還不快回去！做讓百姓得利的事！再回來辯論，我把酒相迎，妳若是回答不能，我立刻把妳這惡客趕出門去！”
　　四季院主黃天波臉色壹變，壹會兒蠟黃，壹會兒又鮮紅，壹會兒又綠了，在彈指之間變幻了好幾種顏色，似乎是想跳起來罵，卻又顧忌風度，似乎是想立刻拂袖而去，但是回去讓他公布雪葉稻米，這又怎麽可能？
　　這壹下，就被洪易吃得死死的。
　　而且洪易先就表明，自己的易經中的利，不是利益的利，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任何辯論都傷不了他的分毫，攻擊不到他的《易經》。
　　更為厲害的是，洪易擺出了太古先帝，上古聖皇的例子，簡直是真理，無從反駁。
　　而且言辭如冰霜刀劍，壹波壹波，無從招架。
　　如果在平常的場合，那倒還罷了，但是在現在這種場合，大儒雲集。在黃天波的眼睛之中，那些大儒個個都肯定會把今天的事情，寫到筆記之中，流傳千古。讓自己聲名掃地。
　　這等場合，稍有不慎，就身敗名裂。
　　壹股心火從念頭之中燒起。
　　噗！
　　四季院主黃天波壹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身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走火入魔，靈魂記憶完全被心火燃燒，壹下失去了氣息！
　　修道讀書之人，成就越高，心魔也就越大，壹旦走火，輕者道術全失，重則直接身死道消，洪易的母親夢冰雲就是壹個例子。
　　而現在四季院主黃天波，直接在洪易的辯論中啞口無言，心魔心火壹起燃燒，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