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蓬頭垢面的人

　　第二天，林躍從美夢中醒過來，來到旅館下的飯館卻發現賀幼藏早就在了。
　　“起的挺早啊。”林躍隨手抽過壹把椅子坐到了賀幼藏的對面。
　　賀幼藏只是淡淡的“恩”了壹聲，連頭都沒擡，繼續吃自己的。
　　林躍叫來服務人員，點好自己的飯菜。等飯菜上來之後，林躍問道：“今天還去玉石街嗎？”
　　賀幼藏聞言聽了下來，擡起頭淡淡的看了林躍壹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林躍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讀懂了賀幼藏眼神中的含義，自己這句話的確是廢話，不去翡翠玉石街去哪，來這裏就是來賭石的。
　　吃晚飯，林躍和賀幼藏再次來到翡翠玉石街，如同昨天壹樣，在街道口兩人就分開了，依舊約定下午六點在這裏見面，至於中午的飯……用賀幼藏的話就是：嘴長在妳自己身上。
　　望著賀幼藏冷漠的背影，林躍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感覺對方內心不是這麽冷漠，似乎只是不知道如何與別人交流。可能是小時候經常和翡翠毛料打交道的緣故吧。
　　林躍又想到了賀嵐玥這個小魔頭，不禁苦笑起來，這兄妹倆只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啊。
　　真是有趣的家庭啊！
　　林躍搖頭晃腦的繼續自己的行程。這次他直接去了昨天下午逛到的地方繼續向前逛。
　　他隨意來到壹個壹個攤位外面，瞥了壹眼繼續往前走，沒有好的毛料。騰沖的玉石街這麽多的毛料竟然沒有幾個好的毛料，林躍不禁有些失望。他也知道毛料萬千，開出翡翠的不足萬壹，但是他還是想能壹眼就看到壹個，頗有貪心不足的意味。
　　林躍又走了幾個攤位，發現表現比較好的毛料都在攤位上看貨的人手裏擺弄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這個行不能搶貨，要是有人看到壹塊毛料，別人無法搶，除非對方不買才能出價，即使妳看出裏面百分之百有翡翠妳也只能幹瞪眼。
　　沒辦法這就是行規。
　　任何人都要遵守。
　　賭石雖然說是賭，但是因為賭才需要更良好的規矩。就像這條翡翠玉石街，百萬富翁遍地都是地方小偷還真沒幾個，因為小偷壹旦被抓住要被砍手的，即使警察來了也不行。所以小偷沒人敢來。
　　這些都是林躍從賀幼藏那裏得知的，心中同時也為昨天的小心感到好笑。
　　林躍隨意走著，突然在壹個角落裏發現壹個蓬頭垢面的人，全身上下很臟很油，大熱天依舊穿的厚厚的，似乎壹點都不知道冷熱，很像壹個乞丐，又像壹個神經失常的人。雙眼無神，臉上滿是塵土，看不出年紀，手裏總是比劃著什麽，似乎是刀下切的動作。
　　見到這樣壹個人，林躍心中惻然，臉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於是林躍走到壹個賣毛料的攤位面前，指著那個角落裏的人問道：“這個人是誰？？”
　　看到林躍手指的方向，攤主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這個人誰也不認識是誰，但是他在這條街已經有些年頭了，這條街賣毛料的人都認識他。他的神誌不清，要不是這裏的人每天給他壹些食物，他早就餓死了。他……唉，不說也罷！”
　　攤主沖著林躍擺擺手，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您知道他為什麽變成了這樣？”林躍問道。
　　“知道，這裏的人都知道，賭垮的人很多，瘋了也不只他壹個，瘋了也好不知道痛苦。”攤主神色中充滿了感嘆。
　　“能和我講講嗎？”林躍蹲下身問道。
　　攤主看到林躍如此年輕，於是嘆了口氣道；“看妳這麽年輕，我也就給妳上壹課吧，本來我這賣毛料的人不應該說的，畢竟這壹行只傳賭漲不傳賭垮。”
　　隨後，攤主將幾年前的事情詳細的講了出來：
　　“這個人九年前來這裏賭石，但是帶著全部的家當，應該有十幾萬，他在這裏足足呆了壹個月才選中壹塊毛料，結果壹刀切下去切垮了，輸的傾家蕩產，這壹刀也切壞了他的神經，從那以後他就變得神經有些不正常，手裏壹直比劃著切石的動作，生活也不能自理了。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他家裏的情況，十幾年了他壹直在這條街。”
　　說到這，攤主停了壹下，嘆了口氣道：“這也是壹個活生生賭垮的例子，每個來這裏賭石的人都會見到他，但是沒有壹個人引以為戒，這十幾年賭垮的幾乎每天都有，傾家蕩產的也不在少數，跳樓自殺的也有，像他這樣神誌不清的也好，活著就好！小夥子，妳還年輕，賭石這壹行賭石太深，妳年輕力壯找別的工作過壹個安生的日子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賭石呢？我在這條街二十幾年了，見得人多了，聽我壹句勸，這行太深，不適合妳。這些話從我壹個賣毛料的人嘴裏說出來的確不適合，但我說的都是實話。這壹行，太深了……”
　　林躍能聽出攤主字裏行間真摯的勸誡的意思，心中感嘆。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是奸商，至少眼前的這位不是。
　　林躍無法告訴對方自己擁有不敗的異能，但是攤主這番話卻深入了他的內心，除了他誰敢說在賭石這壹行壹直處於不敗的地位，幾個翡翠王也不敢說。
　　明明知道賭石的風險卻如同飛蛾撲火般踏入賭石市場，也許是抱著壹夜暴富的心理，也許是為了富貴險中求。
　　可是，平平穩穩的找個工作做有什麽不好嗎？
　　林躍壹直處在溫飽的生活狀態，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充足，他不明白那些富翁們為什麽擁有那麽多錢偏偏卻要求的更多。他不懂他們，他們也不懂他。
　　林躍又望了壹眼在角落裏依舊壹刀壹刀比劃的人，心中充滿了同情，惻隱之心又起。
　　他沖著攤主點點頭：“晚輩謝謝您的提醒，有件事我想問您壹下，您知道附近福利院的電話嗎？”
　　福利院？
　　攤主壹楞，隨即不可思議的望著林躍，問道：“妳的意思是……把他送到福利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