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共生

　　“主子！”
　　秦宇落手不停。
　　瘋了，真是瘋了。
　　雖然已感慨過無數次，可老烏龜還是忍不住，要繼續再感慨壹遍。
　　為個女人，就為個女人，好吧頂天算是兩個，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參悟光明與黑暗，身兼空間和時間，同時又被那般無上存在選中，這三者疊加再壹起是什麽？
　　是未來，不可限量的未來！
　　光明而璀璨，只要半途不死，註定照耀九天，甚至有資格沖擊無上之境。
　　這是何等際遇！
　　可如今，只是兩個女人而已，居然就要舍棄這壹切？明知兇險，甚至會喪命，依舊義無反顧。
　　愚蠢，簡直愚蠢至極！
　　“老烏龜”為自己，選擇了這麽壹個主人，自心底裏感到悲哀。他的主人，為什麽就不能更像他壹些，安穩活著不好嗎？果然情情愛愛這些事情，害人不淺啊！
　　可再感慨，再憤懣，再悲哀……都不能改變，秦宇是主人，而他只是依附者的事實。
　　而身為依附者，他只能不斷妥協再妥協，只要秦宇能活著！
　　廢話，秦宇如果死了，昊陽世界的意誌，會允許他繼續存在？
　　做什麽夢呢？現如今“老烏龜”非常清楚，壹旦秦宇橫死，下壹刻他就會被抹殺。
　　身為深淵意誌的影子，他的確“背景深厚”“來歷驚人”，可正因為如此才越發清楚，昊陽與深淵的關系。
　　確切的說，正因為他是深淵意誌的影子，昊陽世界意誌抹殺他，才會更加簡單。
　　“有辦法！有辦法！”“老烏龜”長嘆口氣，其中悲憤與無奈交織，“主子，提前告訴您，我這辦法能續命，但也能奪命，續的是桃女，奪的是您。”
　　“壹旦開始，妳們二位性命相關，她死您也得死……我說的都是真的，壹點不敢騙您，所以咱們能不能認真考慮下，什麽叫權衡得失，什麽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值得，真不值得啊！”
　　秦宇收手，“其實我也不想逼妳，我也想好好活著，可她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說吧，什麽辦法？”
　　對這麽個主人，“老烏龜”徹底絕望，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像是壹具行屍走肉，將“共命”之法告訴他，然後沈默下去。
　　之前說的壹大堆話，是在解釋之前的事情不錯，同時也是隱晦的在提醒著秦宇，他如今狀態很虛弱，虛弱到壹旦出現問題，依舊不能幫他。
　　沒錯，在不久之前，被死亡威脅籠罩下，害怕到差點發瘋的“老烏龜”，超水平爆發硬生生虎口奪食，在爭奪中笑到最後。
　　東西的確很美味，而且非比尋常，足夠彌補之前他全部損失還有剩余。但這東西很堅硬，不僅吃起來費勁需要時間，消化用的時間更久。
　　所以短時間內，他將壹直虛弱著。
　　以秦宇的聰明，肯定品味出這點，但他裝作不知道壹意孤行，“老烏龜”又能如何？
　　事實上，秦宇非常清楚，對壹位“怕死界”的絕巔而言，明知兇險瀕死還要繼續向前，是何等煎熬的事情。
　　可有些事，妳不得不做。
　　“共命”之法的作用，壹個名字解釋就夠了，雙方將密切聯系在壹起，成為壹個共同體。
　　壹生則生。
　　壹亡同亡！
　　也就是說，若最終還是不能阻止桃女魂魄消散，秦宇就要跟她壹起，就此殞落。
　　“算上這次，我已經救妳不止壹條命了，如果運氣好大家都活下去，希望妳能知恩圖報，把寧淩、幽姬還給我。”
　　秦宇喃喃低語。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次不惜壹切，甚至連“共命”手段都用上了，大家關系沒到那個份上，肯定會被懷疑。
　　繼續隱瞞是不可能了，所以這件事之後，秦宇就決定坦白，向園主、桃女說明壹切。
　　說實話，這比秦宇想象中的，要快太多太多。
　　可現實壹步步來到如今，他只能向著這條路，硬著頭皮走下去。低頭看了壹眼桃女，秦宇在她身邊盤膝而坐，配合著她的呼吸節奏。
　　呼——吸——呼——吸——
　　漸漸的，雙方呼吸頻率完全相同，壹條淺淺細細的線，若隱若現出現在，秦宇和桃女間。
　　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數量越來越多，逐漸將兩人包裹，在他們身體周邊，結出了壹只繭。
　　大繭在發光，壹閃壹閃，明滅光暗間的轉化速度，恰好與兩人呼吸節奏相同。
　　秦宇感受到了，來自大繭的恐怖抽取，與修為法力無關，而是直接作用到生命層次。
　　他本已做好承受強烈痛苦煎熬的準備，可這恐怖抽取感，只持續了壹瞬間，就直接消失不見。
　　秦宇暗暗皺眉，第壹個念頭是，“共生”之法失敗了。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桃女的存在，熟悉中混雜著陌生，壹種無比特殊的感覺。
　　就好像是，在自己之外，又多了壹個自己。
　　這跟“老烏龜”所說，壹體兩生的描述完全壹樣，也就是說“共生”已成功。可為什麽，過程跟“老烏龜”說的，完全是天差地別。
　　根本就不痛苦啊？
　　就在秦宇遲疑著，對此倍感不解時，壹絲倦意自心底湧出，然後快速變得濃郁，幾乎沒有給他，任何抵抗的機會，便直接將秦宇，拉入到香甜的睡夢之中。
　　……
　　簡述壹下，發生在界虛中的聖戰，整體過程大概如下：
　　槐聖先拖住園主。
　　園主又拖住槐聖。
　　然後槐聖再拖住園主。
　　雙方主、被動位置變化，第壹次是因為聖殞出現，槐聖察覺有人搶奪他壹絲道蘊。
　　第二次，則是因為園主感應到了，自身封印的劇烈反饋，桃女魂魄正在快速消散。
　　總之多番改變，讓雙方激戰連連，各自付出了代價。
　　在園主拼命前，槐聖大笑離場，他拖延時間足夠久，從園主的反應看，桃女大概率已魂飛魄散。
　　他死了壹個兒子，於自身並無太大損害，但園主失去桃女……哼哼，那可就不壹樣了。
　　不說因此直接大道斷絕，至少也會被重創，那麽他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在西山中安靜等待，等到園主陷入虛弱的信號傳來。
　　然後，趁他病要他命，結束雙方之間，無數年來的糾纏與爭奪。
　　盡管過程很曲折，但對這壹刻的槐聖而言，依舊欣慰而欣喜。
　　無論如何，他終歸達成了心願！
　　園主眉頭皺緊，眼眸陰沈欲滴，壹步邁出瞬間不見。跨越苦海，直抵彼岸真聖，空間法則早已達至巔峰。
　　若說壹念動，便可降臨昊陽任何壹處，大概是有些誇張，但就趕路速度而言，的確世間無雙！
　　桃女身上，有園主道蘊，無論遠隔千山萬水，都可直接鎖定。
　　連續幾次跳躍，便已貫穿無數世界。
　　轟——
　　蒼穹上，空間驀地扭曲，旋即由內向外破碎，出現恐怖黑洞。
　　園主邁步而出，整個人全身上下，釋放著讓人絕望的氣息。
　　遙遠之外，某個深藏大地之下，正蠢蠢欲動的大家夥，此刻像是挨了當頭壹棒，整個僵在原處。
　　它已經在這裏，存活了無數年，除了剛剛誕生的弱小時期，壹直都是整個世界的主宰。這裏的所有生靈，都匍匐在它腳下，信奉它、敬畏它。
　　可鬼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先是闖進來兩個小東西，接著引來壹個很厲害的家夥。
　　的確很厲害！
　　在它的主場，跟它激戰壹整夜，雖說吃了些虧，但實際上它也很不好受。
　　否則，做下如此冒犯之事，還想活著離開？呵呵，簡直天真！
　　沒等它想著，怎麽找機會，幹掉這個厲害的對頭，壹陣驚天動地波動後，他居然死了。
　　大家夥確定自己，絕對沒有感應錯，就算這裏不是它的主場，但那可是聖殞啊。
　　除非瞎了才看不到！
　　而做到這壹切，將這個厲害對頭幹掉的，居然是之前它絲毫，都沒放在眼裏的倆小東西中的壹個。
　　這世界是怎麽了？堂堂聖道者，居然隨隨便便的，就這麽被幹掉？
　　如果不是間接的，親身經歷了這件事情，大家夥絕對不敢相信。
　　但毫無疑問，這就是事實！
　　大家夥害怕了。
　　廢話，不怕行嗎？
　　盡管具體的過程，它沒能完全感應清楚，但至少有兩個瞬間，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每壹個，都足夠將它，推入到死亡深淵！
　　所以，直至廝殺結束許久，大家夥都不敢輕舉妄動。
　　它等啊等，壹直沒等到有人破界離開，被恐懼籠罩的念頭，才壹點點活泛起來。
　　難道說，是兩敗俱傷之局？
　　畢竟那可是屠聖啊，殺死壹位強大聖道，又引發了昊陽意誌抹滅，豈能夠半點無損？
　　莫非，是我的機緣到了？
　　就在大家夥內心越來越激動，謹慎小心快要壓不住的時候……天破了！
　　然後從裏面，走出來壹個人，大家夥發誓它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恐怖的生物。
　　太可怕了！
　　因為出身緣故，大家夥的感應能力，壹向敏銳至極，所以才能夠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園主的威懾。
　　盡管已經說了壹遍，但它覺得不夠，必須再說三遍才可以。
　　可怕！
　　好可怕！
　　人家好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