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途中笑談（二）

　　“噗~……以精靈的方式……啊哈哈哈~~”
　　潘妮笑著流淚猛捶墻，根本停不下來！
　　某人跳樹之前的姿勢有多裝逼，之後“大”字形仆街的姿勢就有多狼狽。
　　當沈言插著壹頭枯葉從坑裏爬起來，潘妮已經笑得差不多掉了半條命去。
　　“我就不信了！月桂的敏捷也就17點而已，他在樹林中靈活的像只猴子！我就算比不上他，像只猩猩沒問題吧！”沈言惱羞成怒的重新爬上樹，再彈，“啪嚓~！”
　　這回沒對準，正面撞在了樹幹上……
　　“嗚嗚嗚~我就不該提猩猩的事兒！”沈言痛苦的回憶起——剛剛那壹幕，不就是人猿泰山剛學爬樹蕩秋千時撞樹的樣子嗎。“我是猴子，我是猴子……”
　　還有這個，“啊啊啊~~~”這回是跳過頭了，絕望的回頭看著與目標擦肩而過；
　　還有這個，“呃！呃！呃！”這回是腳滑了，沈言面容扭曲的騎在壹根大樹枝上，猛抽冷氣猛擼樹……這壹定是來自男爵的詛咒！
　　還有這個……
　　“去踏馬的精靈，老子是人類！老子從今以後要腳踏實地！”撞得鼻青臉腫的沈言，憤而宣布木葉暴走計劃徹底告吹！好在這裏是原始森林，到處都鋪著年深日久積累的落葉，沈言體質皮實，才沒摔個好歹。
　　只是發型就算了……看他現在的模樣，蓬頭垢面，哪還有早晨剛出門時的風騷。
　　“潘妮，我總算知道精靈人口為什麽那麽少了。”沈言心有戚戚然的說到。
　　潘妮笑而不答，妳想說全都摔死的對吧？然而並不是。精靈從小就生活在樹上，在樹上跳來跳去行動對他們來說就像呼吸壹般自然，並不單單是靠身體的敏捷。這種生活本能壹樣的東西，當然不可能輕松掌握。
　　不過嘛，既然沈言努力過了，現在就是發放獎勵的時間——
　　【經過不懈努力，妳的力量+1，敏捷+1，精神+1】
　　這不是沈言這次鍛煉踩樹的成果，而是他這壹段時間以來晚上消化記憶碎片，白天鍛煉箭術所積累的效果。因為挑戰跳樹，厚積薄發後獲得全面突破。只是剛才情況有點兒危險，潘妮暫時將提示信息攔了壹下。
　　沈言：“……”
　　現在沈言收到了提示，臉糾結的有點兒扭曲……麻蛋，妳現在發獎勵。那我接下來是繼續跳呢？還是跳呢？
　　“對了，沈言，妳為什麽要繞開那些動物呢？”潘妮問道。
　　沈言在樹林裏鬧出來的動靜可不小。食草動物聽著這麽大的噪音，當然會拔腿就跑，離開這片區域。
　　但食肉的猛獸，多半會來這邊看看。尤其是他們看到的雪山劍齒虎，那完全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連雪巨人都敢懟壹下，在雪山上它們基本沒有天敵。
　　但沈言是有可能殺死那只老虎的，他帶著那支紅外線瞄準鏡，有它的輔助，首發命中的幾率超高。而且第壹箭他也可以細心的準備附魔箭，足以第壹箭重創劍齒虎。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沈言都能不費太大力氣殺死那頭劍齒虎，但他卻選擇了繞行。
　　“當然不能隨便殺生啊。”對此沈言很認真的解釋道，“妳知道的潘妮，咱麽倆的穿越方式已經相當落伍了。現在主流是穿越成動物，像龍啊、老虎啊、蟒蛇啊什麽的，人家穿越過來也挺不容易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我們萬壹誤傷了來自地球的前輩怎麽辦？還可能殺人不成反被·艹，那不就成了被打臉了嗎。”
　　潘妮笑了，眼睛瞇瞇著，每次她開心時就會這樣。
　　果然，她最喜歡這樣的小言言。
　　殺人和怪物轉化成次神力升級——這與沈言玩的那些遊戲中，殺怪物拿經驗值升級——看起來似乎區別不大。
　　換而言之，那是不是所有遇到的可殺獵物都是經驗值呢？甚至更進壹步，綠角灣的那些人在沈言眼中，是有血有肉的人……還是刷完任務前暫時不能收割的經驗值呢？
　　這是潘妮在編寫環城系統時，最大的猶豫之處。她怕自己培養出的是壹個嗜殺惡魔……如若不是女士留下的天賦就是如此，她壹定不會這麽設計！
　　因為在潘妮看來，沈言成長的那個環境，本身就戾氣極重！再往這方面引導，很可能真的會出大問題。
　　沈言在玩遊戲查攻略時，潘妮經常圍觀。她總能看到那些讓人反胃的標題——類似於“屠盡新手村民，最快十級就職攻略”，“鐵匠屍體堆積如山，從此再也不缺材料”，“怎麽才能更高效的屠殺升級”等等。尤其是巫師3的那個新手任務，玩家前壹秒鐘還在糾結幫不幫矮人鐵匠的道德困境，下壹秒為了刷材料，就把鐵匠屠殺了壹千遍啊壹千遍！
　　那時她就覺得這個世界怎麽了？玩遊戲的人是不是精神分裂？深淵的惡魔都沒妳們邪惡！妳們真以為是遊戲就沒所謂嗎？
　　更有個遊戲的宣傳語，直接就是“快來遊戲中屠殺納粹”，“這個遊戲壹共能屠殺XXXX名納粹”，“屠殺納粹的N種姿勢”……
　　潘妮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在夢中告訴小言言絕對不要買！
　　什麽時候開始，屠殺也能成為賣點了？
　　對，妳可以說那是納粹——那賣給華夏人時是不是要改成屠殺日本人？賣給北朝鮮是不是要改成屠殺南朝鮮？賣給印第安是不是改成屠殺米國人？鷹國侵略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國家和地區，那把敵人設定成鷹國人，肯定沒問題吧？呵呵~就算妳是白左，也不能無恥的說只有屠殺納粹才是政治正確，別的都是反人類罷？
　　妳以為只有遊戲這樣嗎？不，電影，電視劇比這邪乎多了。
　　為什麽讀者看小說時，壹看到主角殺人吐了就覺得是毒點？很簡單，因為不可能吐。現代人在電影上、電視上、遊戲中見多了血淋淋的場面，甚至還有更血腥、更惡心、更變態的，久經訓練的他們早已經對此變得冷硬和麻木。
　　腸子都流出來的車禍現場，壹大群人淡定的圍觀、拍照發微博，妳看誰吐了？
　　所以潘妮很擔心，她覺得這個世界有毒！
　　她們家沈言在這個世界，分分鐘要變毒草的感覺。
　　還好沈言本質還是好的，她擔心的那些事兒壹樣都沒發生在沈言的身上。而且因為沈言自己是孤兒，遊戲中只要考驗同情心的地方，比如施舍乞丐、收養小孩、無償幫助人什麽的，他都會頻頻中招，還樂此不疲。
　　甚至是那種利用同情心把主角勾引到角落殺掉的情節，小言言也會開心的崴進坑裏去……這就顯得有病了。
　　但是這樣的小言言，更把她家潘妮迷得不要不要的。以女士留下的天賦來看，想快速變強，“刷怪”還是必要的，甚至是避免不了的——如果發現壹條野生龍，潘妮甚至會揪著沈言的耳朵去刷！但要守住自己的底線。潘妮從不擔心沈言是那種聖母心的人，沈言第壹次出手殺敵時，手都不抖壹下，心理素質酷得跟兵王似的。
　　這壹點很好，出奇的好。
　　因為心有多高，人才能走多高。
　　無名雪山上的環城遺跡，占地面積相當遼闊。
　　如果看當時的情景，應該可以推測出——這塊墜入此世界的碎片在空中便已開始解體，散落並朝著方圓五十平方公裏的區域墜落下來。它們中絕大部分碎片在空氣中摩擦燃燒，拉起長長的流星尾焰。
　　只有環城碎片上那青灰色的山銅礦石地基仍凝固在壹起，並在燃燒中進壹步融合為更為堅固的金屬。
　　當年環城墜落，壹定為諸多世界帶來極大的災難——落在綠角灣附近的這塊碎片，沈重的地基先是狠狠的砸在雪山之巔，生生將這條山脈狠狠的“橫截”成兩段！而這次撞擊也終於讓凝固的山銅基礎發生斷裂，壹分為三！
　　壹塊向前飛出足足二十公裏，制造出大片的沼澤地！另壹塊高高跳起，再原地落下，後來被水淹沒……也就是如今的綠角灣湖的湖底！
　　最後壹塊也是最大的壹截又向前翻滾著“前進”了十來公裏，從山下壹直跑到山上，最終懶懶的橫在了雪山之巔——也就是彌爾頓他們探查的那片遺跡，以及沈言此行的目的地。
　　沒錯，月牙形的綠角灣，“Ω”形環繞山梁的河流，被截斷的雪山山脈，全都不是自然形成的。
　　那只是環城碎片砸落留下的痕跡……
　　如果潘妮知道沼澤裏還橫著壹大塊環城碎片，大概就能猜到那些生活在水蝕位面的沼澤生物，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了——環城號稱萬門之城，城市中的傳送門無計其數。雖然在墜落中傳送門毀滅了大半，但也可能恰好打開了其中壹些。
　　如今三截廢墟中最大的壹塊正寂寞的橫躺在雪山之巔，等著它昔日的舊主步行著緩緩靠近……墜落讓廢墟的建築十去八九。但還有壹些舊日建築物，雖然被碎開的山銅地基砸在下面，卻幸運的部分留存下來，甚至沒被前來探查的遊擊軍團發現。
　　壹間坍塌了壹半的酒吧兼旅館，恰被埋在廢墟之下。
　　陳舊的招牌字七扭八歪的排列著，能勉強拼出“背叛者酒吧”幾個字。酒吧內，皚皚屍骨到處都是，有的躺在椅子中形狀尚算完整，有的散落壹地零件兒，拼都拼不起來。
　　就當沈言走進廢墟十公裏的範圍時，趴伏在吧臺上的骷髏忽然發出“呵啦”壹聲……它的下頜骨開合了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