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鮮血液

　　計劃壹旦啟動，就像無法停止的巨輪向前，轟隆隆滾轉起來了。
　　突襲徐州是壹個相當復雜而環環相扣的大計劃，這要求每壹個環節都要經過精心設計，不能出錯，如果真的出錯，那麽也需要有應對措施。
　　徐州不比壽州或者濠州這類小州，領土面積巨大，長條形的地形，而徐州州治彭城正好處於州的中部偏北，這對於南面的淮右來說，要想突襲，很是不利。
　　而且徐州並非壹州，其東面還有泗州和海州，如果說海州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泗州卻不能不考慮。
　　時酆麾下四大軍頭之壹，俞明真的勢力範圍就主要在泗州和海州，下邳和沐陽這兩處戰略要地就是俞明真目前主要駐軍之地。
　　從目前反饋回來的情報顯示，時酆對麾下的四大軍頭影響力和控制力已經相當脆弱了。
　　像俞明真長期駐留下邳，幾乎沒有回過彭城。
　　姚承泰則主要駐軍符離和蘄縣，控制著徐州南部。
　　盧啟明則駐兵徐州北部的豐縣和沛縣，主要是防範東面的宋州梁軍以及北面泰寧軍境內兗鄆沂三州的盜匪。
　　真正算是和時酆關系較為密切的是尚雲溪，他控制著時酆的右牙軍，除了蕭縣駐紮有六個軍壹萬五千人外，還有他能控制的兩個軍的機動兵力，駐紮在彭城城外。
　　時酆自己真正能掌握的僅有左牙軍四個軍壹萬人，均駐紮在彭城城內。
　　目前時酆雖然還能發號施令，但是盧啟明駐紮在徐州北部，僅有四軍壹萬兵卒，既要防範東面宋州的大梁軍，更要防範現在因為災情日益嚴峻而導致治安狀況急劇惡化的兗鄆沂三州流民演變成暴民甚至盜匪的威脅，所以很難抽動。
　　而俞明真本身抽調的主力軍已經在潁州壹戰中折損大半，現在俞明真雖然也還在下邳和沐陽重新募兵組建軍隊，但是很顯然損失難以彌補，而且新軍戰鬥力也不是那麽容易提升起來的。
　　姚承泰駐紮在符離和蘄縣以及兩縣之間的通橋兵力大概在壹萬五千人左右，這部分兵力算是較為精銳的，淮右要想突襲徐州，那麽要真正面對的就是這壹萬五千兵力。
　　目前淮右軍能抽出來的兵力不過第壹軍、第六軍、第八軍、牙軍，以及水軍第壹軍和騎壹軍。
　　騎二軍由於戰馬不足，仍然還在緩慢的補齊當中。
　　如果再把駐紮在濠州的第四軍、第五軍也算上，可以動用北上的勉強算上有八個軍，兩萬人。
　　但這八個軍中，水軍的力量發揮在陸地上恐怕要大打折扣，而騎壹軍剛完成整編，戰馬也進行了補充，還需要適應壹段時間，不過以這些河朔老卒來書，應該問題不大。
　　兩萬兵力對姚承泰的壹萬五千兵力。
　　姚承泰的這壹萬五千人戰力不弱，而淮右軍這八個軍中也基本上將淮右目前能拿得出手的力量全部用上了，但牙軍、第四軍、第五軍未經大戰歷練，究竟表現如何，還有待於觀察。
　　如果把這個八個軍抽調北上，再除開駐紮在潁上的第二軍、第三軍以及水軍第壹軍，整個淮右五州之地，除了尚未完成換裝的第七軍、第九軍和騎二軍，以及因為有特殊任務，現在尚未正式對外宣布的水軍第三軍，就再無壹兵壹卒了。
　　要知道廬濠二州都是剛剛入手，濠州也就罷了，但廬州局面並不穩定。
　　楊溥留下的近萬德勝軍、忠正軍殘部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解散歸鄉，隱患尚存。
　　楊氏壹族以及原來依附於楊氏的廬州士紳對江烽的入主並不歡迎，哪怕在閱兵式後有所震懾，但是內心的抵觸情緒仍然存在，在廬州駐軍第七軍、第九軍彈壓，也是迫不得已之舉。
　　光州沒有駐軍，這是因為當初與朝廷的約定，但澮州就只剩下壹個等待戰馬到來的騎二軍駐留。
　　壽州就更誇張了，沒有壹兵壹卒。
　　這樣壹個淮右要地，竟然沒有壹兵壹卒駐紮，讓人不可想象。
　　而濠州也壹樣，壹旦第四軍、第五軍北上，濠州也就成了不設防之地，尤其是在東面還直接面臨著蟻賊和吳軍（李昪）的壓力。
　　也幸虧濠州尚有壹個軍的團練屯兵，還可勉強維持，所以當楊勛提出要解散這壹軍團練時，更是被江烽斷然拒絕。
　　按照江烽的想法，他甚至有意將這壹軍團練屯兵進行整編後改為淮右第十軍，徹底完成淮右左廂軍十個軍的編制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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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禦守捉使府的分工顯得有些散亂，所以誰負責那壹塊工作也沒有壹個定數，更多的是按照主君的意圖來安排。
　　這也是尚不規範的藩閥們最正常的壹種表現。
　　就像是江烽這個防禦守捉使府，由於淮右管轄之地膨脹速度太快，導致防禦守捉使府的事務也是急劇增加，每壹項事務都需要吏員，以至於許多官員吏目都未真正設立和補齊過，大家都處於壹種抓瞎的狀態，臨時性抓夫抓差就成了常態了。
　　原本在光澮壽三州之地時，作為長史的陳蔚和行軍司馬的崔尚是有意要重新就事務進行壹次調整和梳理，以便於更好更高效率的處理事務，尤其是杜拓和王煌的到來，的確也分擔了兩人壹些壓力，但是剛來得及理順的情況，很快就又被廬濠二州的納入給打亂了。
　　更為惱火的是現在淮右還面臨著要北伐徐州，這就要求廬州這邊局面不但要穩住，而且還需要大量的整編軍隊，補充各項軍資輜重。
　　這些極其繁復的工作根本不是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能幹下來的，這就要求現在的防禦守捉使府，或者說下壹步也許就是觀察處置使府還要補充大量的人員進來。
　　王煌被確定對整個淮右軍的整體人員配置進行梳理和整合，以及按照需求來進行提前安排。
　　作為掌記官被江烽點將來負責此項事務，也算是委以重任了。
　　江烽對崔尚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在確保八到十個軍可供北上征伐徐州的前提下，如何來確保淮右本土的安全需求。
　　崔尚很快就拿出了意見，按照這個要求，如果要想較為穩妥的完成北伐事宜，需要十個軍，其中水軍壹軍，步軍和騎軍的比例大概在六三或者七二之間，也就是六個步軍加三個騎軍，或者七個步軍加兩個騎軍。
　　如果壹時間無法配齊而徐州戰事有緊迫，起碼也需要水軍壹軍，加上步軍六軍和騎軍壹軍，這是最低要求。
　　但目前的情形卻是很尷尬，八個軍雖然能勉強湊齊，但是卻基本上將淮右本土軍隊抽調壹空。
　　崔尚和王煌的磋商建議最起碼還需要新建兩個步軍，才能勉強維系淮右目前的安全，如果從長遠計，則起碼需要新建四個軍，其中壹個軍為騎軍。
　　江烽很快批準了王煌的意見，按照基本要求新建兩個軍，但怎麽來籌建，則全權交給王煌，從兵源、武器、盔甲、衣物、輜重以及軍官配備，這些都交給王煌來籌備，而且明確要求要在北伐徐州之前完成，不能因為這壹事情影響到北伐。
　　這壹下子就將王煌逼得幾乎要壹夜白頭。
　　北伐事宜已經箭在弦上，雖然王煌還不清楚北伐的具體時間，但是從淮右軍頻繁調動和軍資準備情況來看，頂多也就是七月，北伐之戰就要打響。
　　而留給他只有壹個多月時間，要籌建起具有壹定戰鬥力的兩軍，不可謂不難。
　　“大人，我以為不必把目光盯在各州的團練軍上。”黑黝黝的面孔上比起壹年多年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成熟，“我和阿恒對幾個州的團練都進行過核查摸底，除了澮州團練差強人意外，光州和壽州團練的戰鬥力都頗為不堪，而且在數量上他們也嚴重不足。”
　　“嗯，蒙充，那妳覺得我們要完成君上交代的任務，當如何？”
　　王煌對籌建壹事也是頗為頭疼，對於軍資輜重的籌措算計他很擅長，但是論兵員的募集，卻成了壹大難題。
　　好在這批從大道學堂中結業安排到府中的十多名優秀的學軍學員中亦有不少對軍務熟悉者，王煌也就毫不客氣的選擇了最優秀的兩名來協助自己組建這兩軍。
　　“大人，其實有現成的兵源，只是需要冒壹些風險，但是某以為如果安排得當，這批兵員其實是能夠為我們所用的。”蒙充和楊恒交換了壹下眼色，大膽道。
　　“哦？”王煌也隱約猜到了壹些，但是還是問道：“妳說。”
　　“廬州的忠正軍和德勝軍殘兵。”蒙充道。
　　“妳可知君上已經要求解散這支軍隊？君上為何如此做，難道妳沒有考慮過？”王煌反問道。
　　“君上的考慮肯定是出於對廬州楊氏壹族以及本地士紳目前尚不安分，這些士卒都是廬州本地人，可能會受到其影響，所以才會如此要求，但是我和阿衡通過摸底調查，發現情況還是有些出入的。”蒙充信心十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