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燕王朱棣（下）

　　朱棣輕笑：“還是呂公公深知我心啊。僜兒是壹頭猛虎，只能放出去殺人，不能放在家裏。僖兒是和藹近人，適合守家，奈何相比僜兒，他過於軟弱了壹些，長此以往，他會被僜兒壓制成壹個廢人，因而麽，本王給僖兒配上壹條惡犬，把猛虎的那些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爪牙給撕咬幾口，這天下可就要太平了吧。”
　　呂太監露出了微笑：“王爺英明，這厲風倒也是很知道規矩的，二殿下兩次親自挑釁，他都用壹些小手段避開了，雖然那些手段見不得人，但是倒是有效。否則，他傷了二殿下也不好，被二殿下打傷，也不好，如今這情況，倒是很好。”
　　朱棣冷笑：“僜兒，是手下的武林中人太多了，所以脾氣也越來越跋扈了，唔，厲風那小子，用的那種手段來對付他，倒也是不錯，可是畢竟這不是壹個辦法。老三、老四是不敢和僜兒說話的，只有僖兒……嗯……”盤算了良久，朱棣突然仰天長嘆：“唉，當家作主，難啊，尤其為兒女事，更加難。千頭萬緒，何從理會？這群孽子，就不知道為父王分憂麽？”
　　呂太監沈默了好壹陣子，然後他才小心翼翼的說到：“王爺，您為何不嘗試著，把壹些事情放下去，讓各位殿下試著做呢？他們也應該學會辦理事情了。”
　　朱棣眼裏寒光四射，他沈思，低聲說到：“妳的意思是說，讓他們開始辦事麽？僜兒整頓軍務，也就罷了，他的興趣就是這個。其他的，也只有……”呂太監在他身後輕輕點頭，滿臉說不出的古怪神色。
　　喜氣洋洋的朱僖帶著厲風回到了府裏，去燕王府通風報信的小李子正站在府門口等著呢。看到朱僖回來了，小李子立刻蹦了上來，連聲恭喜到：“恭喜主子，賀喜主子，這回主子可是揚眉吐氣了。王爺給您六衛兵馬，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也看那邊的人，是否還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了……誒呀，還要恭喜厲副統領，妳這壹次大敗慕容天，整個燕京城可都是要被轟動了，燕京城第壹劍手，非妳莫屬了。”
　　厲風笑嘻嘻的揮手：“客氣，客氣了，這都是掌櫃的……誒，殿下的福氣，我不過是耍了點小小的手段，讓那慕容天吃了點小虧而已，算不得什麽。”厲風心裏暗道：“這燕王朱棣才是真正厲害的人物，什麽事情都握在手裏，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嘿，那朱僜還當他老子什麽都不知道，當他老子什麽事情都放任他做，這下可好，老大壹塊鐵板砸下來，虧了血本不是？”
　　厲風不斷的告誡自己：“這朱棣的城府太深，太深，日後行事可要小心，別做錯了什麽事情，被他調集個幾千兵馬過來，小爺我就是精盡人亡，那也是沖殺不出去的。”
　　朱僖則是挽住了厲風的手，大笑著說到：“厲統領，哦，現在是厲參將太客氣，太客氣，哈哈哈，要不是妳，我們府裏的面子可都丟光了。嘿嘿，日後妳用心幫我辦事，我絕對不會虧待妳。壹個小小的參將算什麽？上面還有總兵啊，都指揮使啊這些軍職，到時候我死力保舉，壹定讓妳飛黃騰達。”
　　朱僖是樂壞了，所以當著這麽多人就打下了包票了。厲風自然也是裝模作樣的感謝了壹番，和朱僖攜手進了府門。
　　馬蹄聲起，兩個鮮衣怒馬，身後跟著百多條錦衣大漢的青年人策馬狂奔而來。他們遠遠的就在那裏叫嚷了：“大哥，大哥，好消息啊，聽說妳得了六衛兵馬？這下我們可就有得威風了。”
　　朱僖笑了笑，對厲風說到：“我的三弟朱任和四弟朱儀，他們壹向和我交好，近兒聽說他們去香山上的獵莊打獵去了，沒想到今天巴巴的跑了回來，倒是正好趕上給我道喜了。”給厲風介紹完了那兩個青年人，朱僖自己則是大步上前迎了上去，笑道：“妳們可真是湊巧了，怎麽這當頭眼巴巴的跑了回來？妳們不是狩獵麽？打了多少兔子、多少野雞？剛好今天拿來下酒作樂。”
　　微微有點鷹勾鼻的朱任跳下馬，得意洋洋的吹噓到：“兔子、野雞不少，不過我還有收獲。獵了壹頭在洞裏睡得發傻的黑熊，附帶在香山裏面的村裏，找到了壹個甜得流蜜的妞兒，嘿嘿，已經送回了府裏，這個冬天，倒是有得享受了。”
　　那稍微有點吊梢眉，眼圈四周有點青黑之色的朱儀也下了馬，很是不忿的說到：“少在那裏給大哥表功了，妳那妞兒還是我發現的，剛剛弄到手上玩了兩天，妳用妳的那三個舞姬和我換的，如果不是看在妳那對姐妹花的份上，我會和妳換麽？”
　　朱任嘿嘿怪笑：“老四，反正那妞兒的頭籌已經被妳拔了，妳還和我計較什麽？我那對姐妹花，可是花了大價錢從西域弄來的，妳當是容易得的麽？我們這就是互相換了玩玩，到時候想要了，再換回來不就成了麽？”
　　厲風站在旁邊咋舌不已，他總算明白這兩位王子是什麽德行的人了。讓他吃驚的就是，這兩個王子居然也都有壹身不弱的武功，看起來也是經過了十幾年的苦功的，真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在花天酒地的同時，還能保持這樣的水準。同樣奇怪的就是，似乎就是朱僖壹點武功都不會，反而是文才風流，難道是燕王朱棣故意這樣安排的？
　　朱僖已經壹手拉過了厲風，得意得向他們兩人介紹到：“這位就是大哥我的得力臂膀厲風，剛剛他才狠揍了慕容天壹頓，嘿嘿，大哥看他起碼是壹個月爬不起來了。”朱僖得意啊，尤其他看到兩個兄弟那羨慕外帶嫉妒的眼神，心裏更是開心了。
　　三個王子手牽手的走進了府裏，厲風小李子以及幾個親近的護衛走在後面，他們準備飲酒作樂。朱任、朱儀在香山上打的野味被那些仆役扛了進來，交進廚房去了。朱僖的心情大好，這壹次他算是狠狠的抽了朱僜壹耳光，而且這耳光還是燕王朱棣親自抽的，朱僜想發火都難，這還有不高興的麽？
　　壹行人在後院的暖廳內坐定了，朱僖站了起來，舉著酒杯笑道：“今天呢，我也吩咐件事情。從明兒起，小李子主管府裏壹切的內務，外面的事情，都交給厲風去做。以後，大家就要稱呼他厲主管了……嗯，等獨孤勝他們回來了，就給獨孤勝說，他現在是護衛副統領，正統領換成厲風了，想來他應該服氣的，不服氣的話，就請他獨孤勝走人吧。”
　　厲風幹笑，他感覺這厲主管的名頭，聽起來就和太監差不多，心裏很是別扭。尤其他又看清了朱僖的脾氣，那就是有了新人忘了老人，是壹個沒有什麽人情的家夥。對於他來說，人和物品差不多，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當然了，有用的東西，他是會狠重視，但是沒有用的東西麽，那就自然是也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了。
　　朱任朱儀可沒有管這些，反正是朱僖的自己的家裏事務。他們的壹對色眼，死死的在朱僖府裏的那些侍女身上瞟來瞟去，似乎在看是否有值得他們下手的對象存在。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估計就是直接向朱僖要人了。
　　過了壹陣子，熱騰騰的野味上來了，諸人狂呼歡飲，鬧了個盡興。正在他們喝得熱鬧的時候，壹個老太監走了進來，直接宣揚了燕王朱棣的令諭，讓朱僖負責燕王府的壹部分的收益。也就是說，朱僖可以正式的接管燕王府下的壹些產業，並且用他的能力盡可能的多生產出銀子來。朱任和朱儀壹聽到這個任命，眼珠子都發直了，看朱僖的樣子，簡直就仿佛看到了壹尊金娃娃壹般。
　　厲風瞥了朱任和朱儀壹眼，心裏暗道：“怪哉，這兩位王子，是否是窮瘋了？怎麽聽到錢，就這麽熱情了？”
　　而此刻，朱僜的府裏，剛剛從南大營趕回的朱僜看望了昏迷中的慕容天。壹個老太醫吸著涼氣的說到：“殿下，這壹腳可真歹毒啊，腳尖只要稍微的往下偏三分，慕容將軍這輩子可就算是毀了，肯定是終身不舉啊。如果是往中間再來壹寸，慕容將軍的壹身修為，也就完了，看這壹腳的力道，丹田氣穴，肯定毀掉了。”
　　老太醫搖頭說到：“這人，手下留情了，否則不可能只踢成這個樣子的。”
　　朱僜大怒，眼裏煞氣壹閃，抓起老太醫的脖子就提了起來，他吼叫著：“那麽，是不是本殿下還要感謝那王八蛋？妳這個老糊塗，給老子滾罷。”他拎起這可憐的老太醫，直接扔出了房門去。
　　小心翼翼的揭開了慕容天身上的被子，第壹次看到慕容天傷勢的朱僜不由自主的吸了壹口冷氣。就在慕容天的小腹上，壹個青紫色的腳印浮起了半寸高，這是極快無比的強大力量，瞬間打擊而造成的。再看看慕容天床邊放著的那壹件破碎的鎧甲，朱僜緩緩的呼出了壹口氣，嘆道：“那小子，還真的是留情了，否則，這壹腳如果是從下往上踢，當場就可以要了慕容的命。”
　　眼裏兇光閃動了壹番，朱僜冷笑起來：“王兄啊，妳倒是找到了壹個好幫手啊，不過，我們沒完。等慕容傷好了，我們再慢慢的較量。妳當我手下，只有慕容這壹個人麽？哼，今年的除夕晚宴，我就要妳好看。厲風，厲風，厲風……老子要看看，妳在文武百官面前出醜，妳是否還有面子在燕京城混下去。雷嘯天，妳有沒有把握打敗那小子？”
　　壹個身材矮小，但是渾身肌肉虬結，壹臉大胡子，壹對眼珠子似乎只有黑眼球的大漢沈聲說到：“有。”
　　朱僜看向了他，沒有說話。雷嘯天冷笑到：“那厲風，力量很強，也許比慕容還強。但是我的臂力，比慕容還要強上三成，他的力量，不應該是我的對手。慕容的劍法是用來戰場殺殺人的，而我的劍法，正好是武林中用來殺人的。那厲風，用的是武林中人的手段，我會殺了他的。”
　　朱僜臉上浮現起了壹絲惡毒的笑容：“殺了他？不，除夕晚宴，不能見血光，妳廢了他就是了。我要看我那位大哥，看到他的得力手下被妳廢掉了，他是否還會這麽得意。”
　　朱僜在房間那轉悠了幾個圈子，惱怒的罵咧了起來：“父王是老糊塗了，他居然把慕容的六衛士兵交給了老大。難道老大他會帶兵麽？他會練兵麽？他會行軍打仗麽？六衛精銳啊，他真是老糊塗了。就算慕容他犯錯，私自出動了兵馬，但是這些兵馬的統帥，也是我啊？那六衛兵馬，無論如何都應改送給我的。”
　　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朱僜的手握住了桌子上的紫金鎮紙，那獅子鎮紙被他巨大的力量慢慢的捏成了壹條金條。朱僜陰森的說到：“父王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大哥這麽沒用的人，他居然還這麽寵愛他？我才是燕王府最有才幹的，哼。我要讓父王知道，我才是燕王府最適合接位的世子殿下。”金條被朱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碎了壹大塊青磚。
　　壹個朱僜府裏的小太監飛快的跑了進來，磕頭叫嚷到：“主子，剛剛得到消息，老王爺把燕王府的壹些事務交給大殿下打理了。其中包括遼東的幾座漁場、莊園、山林，還有各地的店鋪，大概占了燕王府所有行當的三成。”
　　朱僜的眼睛剎那間變成了血紅色，他飛起壹腳踢在了那小太監的心窩處，他瘋狂的咆哮起來：“妳這個災星，就只知道報告這些混帳消息麽？妳就沒有壹點點的好消息告訴我？”巨大的力量讓那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太監整個的飛出了十丈，重重的撞擊在了外面的院墻上，壹顆小腦袋在墻上炸成了爛西瓜壹般。
　　朱僜猛的壹手抓住了雷嘯天的領口，雙臂壹運力，那雷嘯天根本就連反抗的力道都沒有，就被朱僜壹手拎了起來。朱僜冷冰冰的看著他，低聲說到：“不管怎麽樣，在除夕晚宴上，殺了他，給老子殺了他。殺了那厲風，我要看著老大哭出來。妳下手越歹毒越好，下手越兇殘越好，最好把他給我碎屍了。”
　　朱僜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狀態，他咬牙切齒的對著天罵道：“老家夥，妳真的老糊塗了，老大有什麽好？妳居然把三成的收益給他經營？不知道我的軍隊需要錢麽？沒有錢，我用什麽去打仗？該死的，他媽的……壹定是呂老太監給他出的臭主意，壹定是他，否則老大平日裏根本什麽事情都不管，壹天到晚就知道飲酒作詩，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要求的。”
　　朱僜咬緊了牙關，眼睛裏面是壹通的怒火，看得那雷嘯天心裏壹陣發寒，生怕他就這樣把自己給活生生的給撕開了。雷嘯天心裏清楚，自己可沒有壹頭長白山的狗熊結實，朱僜要撕開他，也不用廢什麽力氣。
　　燕王府內，坐在壹張軟榻上的朱棣緩緩的把壹張密報扔進了面前的炭爐，燒成了灰燼。他壹點表情都沒有，緩緩的靠在了軟榻上。呂老太監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側，壹句話都不敢多說。
　　良久，朱棣這才嘆息到：“罷了，安排人手監視自己的兒子，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誰知道呢，老二他不監視住，還不壹定要做出什麽事情來。嘿嘿，老不死？我老糊塗了？他倒是罵得開心啊……如果他不是我兒子，我就壹掌拍死了他，不中用的東西。呂主管，等過了這個年，就調集三萬兵馬，讓老二帶著去北方，那群蒙古韃子最近又有些部落在互相勾結了，給我鏟平了他們，五百裏內，不留活口。”
　　呂太監楞了壹下，低聲說到：“大冬天的，出兵恐怕不好罷？”
　　朱棣有點不耐煩的搖頭：“那些韃子住在帳篷裏面都能忍受，我們的士卒如果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麽放心的用他們？叫老二步步為營的，見壹個部落就鏟平壹個部落，那些牛羊馬匹，全部給我搶回來。嗯，韃子的女人，也都搶回來，送去遼東那邊，扔進深山的木場做娼妓。”
　　呂太監緩緩點頭，答應了。
　　朱棣的三角眼裏面閃出了冷光，他陰沈的說到：“我的兒啊，妳要那雷嘯天在除夕的晚宴上殺了那厲風，還要碎屍了他，嘿嘿，妳可真會給妳老子我找些吉利的事情做啊。大過年的，妳還要見血啊？哼，就看那雷嘯天是否中用了……”
　　沈吟了壹陣，朱棣嘆息到：“老大府裏的那些護衛，實在不中用的，就全部打發走吧。‘錦衣衛’裏面選十幾個好手進去，妳手下的太監裏面，也挑幾個火候足夠的，那小李子，機靈倒是夠機靈，就可惜功力太差了，衛護不了老大啊……從內府秘密的撥壹筆銀子出去，私下裏交給那厲風，讓厲風在江湖上選壹批人進駐老大府裏吧。”
　　朱棣無奈的搖頭：“這老二啊，不把老大的實力增強了，他真的敢派人刺殺老大的，說不定，還會對我動主意呢。嘿，我們朱家的血脈，可真是……”感慨了壹句，朱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也累了，呂主管，妳也去歇著罷。壹應事務，都靠妳了。”
　　呂太監緩緩鞠躬，輕手輕腳的在朱棣身上蓋了壹張毯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反手拉上了房門……